宋清规心头发堵,这件事并不出乎她预料,宋健还是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但宋清规不明白:“血型纠纷刚发生的时候,我们医院曾经建议他们夫妇两个跟孩子做基因检测,而且我们承诺费用由净天负责,一开始他们也同意了,我都已经联系好检测机构了,但宋健和杨爱琳突然反悔了。”
“这就是我今天约你们吃饭的理由。”汪悦龄道:“我们查宋健的时候,发现他的账户在三个月前有一笔异常入账,一共六十六万。这笔钱的来源是境外,转了九曲十八弯才到宋健手里。我托信息科的同事查了,最后查到了一家瑞士银行。”
宋清规还是困惑,但薛律的神色却肃穆起来。
汪悦龄看向薛律:“没错,库切迈耶银行。”
薛律目光锐利。
薛家的海外资产都是库切迈耶银行管理,汪悦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处理薛灿那摊子烂事,汪悦龄也查到过这个银行。
“薛律。杨爱琳这件事挺出乎我们警方预料的。”汪悦龄郑重道:“我们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个家暴致人自杀的案件,但越查,后头的事情越多。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配合我们警方。”
薛律和宋清规都严肃起来。
汪悦龄拿出了两张照片:“这人你们认识吗?”
汪悦龄的两张照片,一张是证件照,照片显示这人叫赵林,今年三十五岁。另一张是监控的截图,一个男人,穿着风衣,带着鸭舌帽,鬼鬼祟祟走在丹山路上。
“这是……”宋清规想起来,这人好像就是过年那天他们去老宅吃饭,从三房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
比起宋清规,内心更为震惶的是薛律。
他记忆里的碎片猛然浮现,渐渐有了要拼凑成图的迹象。
这时候汪悦龄开了口:“赵林无父无母,初中辍学,来到澜城混社会,十九岁的时候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过两个月,出来之后开始各处打零工,修过手机、修过车,后来上了个成人本科,考了个经纪人证,给好几个综艺节目做过场务。二十五岁开始在一个酒吧做夜场酒水销售,三年后,也就是七年前,他成了薛家三太李静河的司机。”
汪悦龄说到这儿,宋清规只感觉汗毛直立:“三太的司机……”
汪悦龄点头:“但他失踪了,这张监控图片,是他最后出现的地点,也就是薛家老宅所在的丹山路。我们现在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而他的生死,很可能跟李静河有关。”
“你需要我做什么?”薛律的额头已经渗出细汗。
“我们需要进入薛家老宅调查,希望薛家配合,而且,不惊动李静河。”汪悦龄说出诉求。
“好。”薛律没有太多犹豫,但他目光灼灼,看向汪悦龄:“汪队,赵林……可能不只跟杨爱琳这个案子有关。”
这次轮到汪悦龄意外:“什么意思?”
拼图在薛律脑海里已经完成,他已经想起他第一次看到赵林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宋清河的笔下,宋清河曾经在澜城大酒店成城的办公室里,画了一幅肖像。
“去年我过生日,薛家在澜城大酒店办酒会,酒会中毒那个案子,跟这个人应该也有关系。”薛律说出内心的猜想:“薛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查?”
“越快越好。”
名分
李静河和赵林的事太大,照汪悦龄的猜测,赵林可能已经被李静河灭了口。薛律和宋清规没敢跟薛且鲁提,怕影响老爷子的身体。
他们两个去找了薛谈,薛谈一听脸就沉下来。
“我处理薛氏这些手脚不干净的高管的时候,当中有些人和三房也有往来,里头到底什么门道,也不难琢磨。”薛谈看着薛律:“不过三妈做事还算收敛,她动薛家的资产,数目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影响薛氏的根基。她为薛家生儿育女,爸爸这些年防着她,只给了她面子,没给她里子。她为薛娆薛灿做打算,也是人之常情。我本来想清算完了这些叔伯,再去找她谈谈,这事儿我跟她私下了了就好。可没想到,她竟然动了害你的心思。”
薛律倒不意外:“当年薛灿在美国赌博走私,还打了当地的警察,黑白两道一起得罪,但捞他也不算太难。如果不是李静河欺负文女士在慈航斋寡居多年,没有依靠,动了想抢她股份,把她扫地出门的心思,我也不会执意让薛灿坐牢。从那时候起,她就记恨我,很正常。”
宋清规面色凝重:“恐怕跟我也脱不了干系,爸爸毕竟给了我股份。”
“这事儿瞒不了老爷子。”薛谈下了结论:“他这一辈子,不是没做错过事,但挨打也都是站着挨的,最讲究脸面。警队进老宅调查,丹山路上的邻居们都看着,这是把老爷子的脸摔在地上踩,不提前知会他是不行的。”
……
不出薛谈所料,老爷子听了这事之后,憋屈的十分钟都没说出一句话。
半晌开口,第一句话问的是宋清规:“这回的公关,你打算怎么做。”
宋清规低头想了想,还是诚实回答道:“爸,我说过,薛家是名门望族,名门望族就要有名门望族的担当和风骨。三妈跟您是事实婚姻,自然也是薛家的一份子,她做错了事,触犯法律也好,给大众做了不好的示范也好,薛家都必须和她一起承担责任。法律上的惩罚,社会上的指责,薛家只能接受,没有任何辩驳推脱的余地。等三妈和赵林的调查结果出来,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郑重向公众道歉。另外,未来薛氏必须拿出更多资金,用于社会慈善,作为造成不良舆论的弥补。还有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