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从网上看到了孟遇星的新闻,承受不了,所以疯了。”
“那他的钱……”
“不是真钱。”薛律道:“是冥币。他一直说他赌赢了,那些是他赢来的钱。警察问他在哪赢的,他说是百花街。可是澜城没有百花街,只有一条百草街。警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调了百草街的监控,发现他抢了一家寿衣店摆在外头摊位上的冥币。”
“那他现在……”
薛律:“我去派出所,把他领出来,送到澜城精神卫生中心的住院部了。”
宋清规点点头:“多谢你,辛苦你了。”
薛律心头一涩:“清规,我们是夫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我……我想再睡一会儿,你也早点睡吧。”
薛律无奈,点了点头。
他知道宋清规心里还没有原谅他,她只是杂事太多,还顾不上他。
关掉房间的灯,掩上房间的门,薛律穿上了大衣,他要去一个地方。
送冯哲去精神病院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什么时间有空,聊一聊?——撒克逊。”
澜城香格里拉大酒店总统套,薛律敲了敲,一身睡袍的撒克逊开了门。
凌晨三点,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澜城的夜景,喝着红酒。
“撒克逊先生深夜找我过来,有何指教?”薛律可没有闲情逸致。
“年轻人别紧张。”撒克逊笑了笑:“我今天来,是来告别的。”
薛律不解。
撒克逊挑眉:“虽然已经过了追诉期,但最近有不少警察在我跟前晃悠。他们大概也知道,即便十六年前的事拿我没办法,我身上总还有其他把柄。你们中国的警察真的很有韧性,跟墨西哥很不一样。”
“所以,你怕了?”
撒克逊摇摇头:“怕警察倒是不至于,是怕浪费时间。我不年轻了,想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更值得的事上。还是墨西哥比较适合我。”
薛律喝一口红酒:“你叫我来,不会是要听我祝你一路顺风吧。”
撒克逊轻笑出声:“我有点理解,清为什么喜欢你了,你的脾气应该很对她胃口。”
薛律懒得回应这句话,望着窗外的华灯出神。
沉默半晌,撒克逊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的母亲是中国人,很温柔、很善良也很勇敢的一个女人。她在香港认识了我父亲,被他骗到美国。她怀了我之后,才发现我父亲是个瘾君子,而且还家暴。我五六岁的时候吧,我父亲瘾犯了,丧失了理智,拿着刀要砍我。我母亲为了保护我,跟我父亲肉搏,失手把他杀了。她要养我,不能坐牢,所以她简单打包了几件衣服,拿上家里所有的现金,抱着我,一路逃到边境,我们穿过铁网,进入了墨西哥。在那里,她遇到了我的养父,两个人结了婚。”
薛律听着,评论一句:“这经历也算传奇。”
“养父对我们很好,可以说在他身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父爱,我的母亲应该也很幸福。”撒克逊继续说道:“我十三岁那一年,母亲得了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半年就过世了,从此之后,我跟着养父生活。我其实并不了解养父,我只知道他的工作需要常常出差,他出差的时候,会让他的员工守在我们房子周围。直到十六岁,我在我家后山玩耍,亲眼目睹他命令我熟悉的两个叔叔,绞死了两个人。我吓坏了,撒腿就跑,但他发现了我,把我抓回来后,也不再有那些慈父的伪装,他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死,或者追随。我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