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六年了。”宁简应着宁振的话,不由自主地目光总被屋里灯光下和宁纯说着话的柳予安吸引。
“你向来是话少的,我老头子也不懂怎么跟年轻人交流,咱们爷俩就随便拉几句。”宁振的蒲扇摇了摇。
宁简视线收了回来,稍微侧了一下身,挡了挡自己能看清柳予安在屋里的视线。
“嗯。”宁简礼貌乖巧地回应,坐姿板正。
“回去这件事呢,咱们顺其自然。近日见你也是消瘦了不少,还有你大哥,陪着你清减得更厉害。别太累,适当歇歇着。”宁振慈爱地望着眼前的孙子。
“嗯,我很好。的确是大哥跟着受累了。”宁简微微一笑,回应着自家爷爷的关心。
“此次推选有把握吗?”宁振透着月光,仔细地审视着眼前已然长成的孙子。
“目前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不清楚推选内容,不清楚推选人数,亦不清楚推选规则。”宁简如实回答,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若是择优推选不凭家境,那便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既然是新令,那其中阳奉阴违的事就不会太过火。”
“所以这第一次的施行,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老了,也不懂其中的什么弯弯绕绕了,达官显贵咱们的确是没法比,但如若真的有需要什么打点的,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宁振语重心长道。
“我懂的。”宁简回道。
“若是不行,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宁振继续说着。
“话又说回来,就是回不去,这一辈子这么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宁振瞧着眼前孙子一本正经的严肃样,颇有些心疼地道。
“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愿你们平平安安的。”
“看着你们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那便是足够了。”岁月摧残了人的容貌,也磨平了一个人的棱角,更是消解了一个人的心气。
宁振微微叹气中,带着一股认命的平淡。
“我们是一定要回去的。”宁简语气突然带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仿佛宁振这只求平凡的话语有悖于自己的目的。
他目光坚定地望着宁振:“我要查明白爹爹和大姐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我要让害人之人得到报应。”
隐忍着的深仇大恨的话语无波无澜,可眼神中势不可挡的锐利却宛若实质。
“这份家破人亡的仇,终其一生都是不够报的。”这句话,宁简在不动声色之下,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小简啊,别想什么仇了……”我只希望你们平安喜乐。后面这半句宁振还没说出口。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我们若善,那就必被人欺。恃强凌弱欺软怕硬不才是这世间常态吗?”宁简仿佛在自问自答。
“一笑泯恩仇那是弱者的说辞,睚眦必报才是强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