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窗口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留著整齐的小鬍子,戴著圆框眼镜。
他看了眼林泽舟的穿著,又扫了眼牛皮纸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投稿剧本就放这边,我们每月初会统一筛阅。”
林泽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地將剧本放入木盒中。
投稿后,他並没有急著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著那个木盒,就像是在告別一段秘密的旅程。
“你叫什么?”那人忽然抬头问。
林泽舟犹豫了一下:“林泽舟。”
“外地人?”
“算是。”他笑笑。
“剧本题材是?”
林泽舟轻声答道:“一封寄给亡人的信,一段跨越时间的回应。”
那人听罢,停顿了半秒,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只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整理信件。
走出影社的那一刻,东京街头的阳光正好。
空气里混著电车的轰鸣与街边麵包的香味,一切都仿佛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林泽舟知道,他把那个未来,悄悄地种进了昭和的土壤里。
“你好吗?我很好。”
这不是告別,而是开始。
那一刻,他心情无比轻鬆,却没有太多期待。
他知道,这种剧本,对1978年来说仍旧有些超前:节奏安静、对白疏落、情绪內敛,缺乏戏剧衝突,但情感深沉绵长。
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市井更偏爱黑泽明的剑戟片、木下惠介的家庭伦理剧、或是裕次郎主演的浪漫电影。
但他还是投了。
傍晚,林泽舟回到书店。
绘里正在整理窗边的“本月推荐书单”。
他悄悄走过去,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在书架最上排的一本空白封皮的书后,悄悄藏入了自己的剧本复印稿。
“做什么呢?”绘里回头。
“……在藏一个梦。”林泽舟轻声说。
“哈?”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晚月色温柔,书店外的风铃轻响,夜风吹动纸门,发出微微的响声。
他坐在木阶上,望著星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绘里坐到了他身边,递给他一瓶汽水。
“你最近好像……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说。
林泽舟侧过头,看见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他轻轻笑了,低声说:“我只是写了一封……不太会有人读的情书。”
绘里微微一怔,忽然问道:“那你希望她,回信吗?”
林泽舟想了想,缓缓点头:“当然希望啊。”
“那你寄出去了吗?”
“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