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长街上行驶,车轮压过青石板,发出单调的咕嚕声。
车厢內,一片死寂。
福伯抱著那个木盒,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时不时地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偷瞄对面的林墨。
林墨靠著车壁,闭著眼睛,神態安详。
他身上那件素白的儒袍,没有沾染一丝血跡,乾净得过分。
可福伯的鼻腔里,全是尚书府正堂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他亲眼看著杜家二公子,在惨嚎中斩断了自己的手臂。
也亲眼看著自家先生,在那种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里,连眉毛都未曾动过一下。
这个人,究竟是圣贤,还是魔鬼。
福伯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长安城的天,要变了。
马车停在了漱玉楼门口。
那扇熟悉的门,此刻紧紧关闭著。
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让人心慌。
福伯先下了车,快步上前,叩响了门环。
门开了一道缝。
一个小伙计探出头,看到是福伯和林墨,脸上紧绷的肌肉才鬆弛下来。
“先生,福伯,你们回来了。”
大门敞开。
楼內,所有的姑娘,所有的伙计,都聚在大堂里。
她们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几十个人,就那么站著,或坐著,像一群被惊嚇过度的鵪鶉。
当林墨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身体,都僵直了。
她们望著他。
期盼,恐惧,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交织在每个人的脸上。
林墨没有在大堂停留。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后院林翠的房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他走过之后,那些姑娘们又无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房间的门虚掩著。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林墨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翠躺在床上,脸色白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