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焰滚入喉中。
“是。”周林回答得乾脆利落。
陈国忠一愣,隨即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满是苦涩:“好!痛快!老夫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蠢……是蠢啊!明知那廝是豺狼,却只能眼睁睁看他归山!”
他又猛灌几口,重重嘆息:“可这世道,法度二字,重若千钧!若我等巡察使都不按法办事,不按规矩办事,与那食人妖魔又有何异?”
“我懂。”周林声音低沉:“法不容情,只是……”
他抬眼,目光如淬火的寒刃,刺破夜色:“那些被填入妖魔之口的冤魂,他们的法……谁来执?”
陈国忠心头一震,凝视著周林年轻却深不见底的眼眸。
这少年心性之沉,远超其龄。
“若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做?”陈国忠问。
周林提起酒壶,再饮一口。
“自然是……依法办事。”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誚的弧度。
“只不过……未必是这大姜的法!”
陈国忠瞳孔骤缩,手臂本能抬起,五指微张,但。。。。。。
眼前瞬间闪过皑皑白骨、畸形的铁笼、痛失家园的泪眼以及柯正豪的嘴脸。
他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微颤,手臂终是无力垂落。
他沉默了。
按在膝上的手,沉重如山。
夜风灌袖。
一片死寂。
无言的默许。
周林不再多言,霍然起身,真气流转,周身酒气瞬间蒸腾消散。
他大步走入屋內,再出来时,手中已握著陈平所赠的那柄古朴长刀。
他提著一壶未尽的烈酒,走向院门。
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辉。
夜风中,传来他低沉的吟诵,一字一句,如同战鼓擂响:
官堂白璧陷尘霾,
悬案卷,铁证埋。
忍看凶梟踏月去?
我自青锋裂云开!
崑崙玉摧天星坠,
东海潮沸蛟龙哀。
手提颅血溅苍苔,
此酒烫,黄泉路,尔且来!
浇向碑林倾北斗,
万魂同饮恨长栽。
归鞘笑指长安法,
尔剑折,吾刃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