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竟遥,我怕
下一秒,夏承越猛地鼓起腮帮子,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终于冲破理智,将满口酸腐的呕吐物狠狠喷在厉即脸上。
秽物顺着对方的轮廓往下淌,黏在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上,衣服溅上了点点污渍。
夏承越像耗尽了全身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还挂着未干的秽物,眼里却烧着从未有过的狠劲,像是要把这些年攒下的屈辱,全借着这一下吐出来。
厉即吓得后退一步,一股馊臭的酸味直冲鼻息,他抹了一把脸,气得直吼:“夏承越,你死定了!”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刚从杨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方竟遥,手心还攥着医生奖励的两颗巧克力,糖纸在指缝间蹭出细碎的窸窣声。
巧克力的甜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漫上来,他垂眸看着那两块圆溜溜的巧克力,嘴角抿着点近乎羞怯的笑意,脚步没停地往走廊另一头走,但出不去。
他要拿给老婆吃,两颗都给老婆吃。
方竟遥一早听说“老婆”要去见家人,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黄护士,扯着对方的袖口吵吵嚷嚷,非让带自己去瞧瞧不可,嗓门却亮得能掀翻屋顶。
杨医生瞧着他今天难得乖乖配合检查,没摔东西也没哭闹,格外开恩,放下手里的病历本,“去吧,去门口迎迎人。”
这话刚落,方竟遥立刻咧嘴笑了,拽着黄护士的胳膊就往走廊尽头冲,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接老婆……接老婆回来……”
等了很久,依旧不见老婆。
他哪里是能静下心子的人?
探访室的门还没推开时,方竟遥脸上的笑从嘴角一直漫到眼底,连眼角的细纹里都盛满了期待的光,手指还无意识地捻着口袋里那两颗没舍得吃的巧克力。
可当那扇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视线穿过门缝落在里面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像被骤然冻住的湖面,所有的纹路都僵在原处。眼里的光“唰”地灭了,却只剩下一片空茫,巧克力掉在地上。
夏承越被死死按在冰凉的桌面上,后背贴着坚硬的木纹,骨头硌得生疼。
他拼尽全力撑起双臂抵着厉即的身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只能勉强抬起头,脖颈绷得像根快要断裂的弦。
视线撞上门口那道身影的瞬间,所有的隐忍轰然崩塌。
他委屈地抿紧嘴巴,下唇被牙齿咬得发颤,下一秒,眼泪便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
那是被撞见狼狈时的羞愤,是积压多年的委屈,更是在熟悉身影前再也绷不住的脆弱。
“方竟遥,我怕。”
方竟遥直冲进来,眼里烧着野火,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颤,那只攥得死紧的拳头沉甸甸的,像坠了铅块,带着能砸碎一切的力道,精准地对准厉即的太阳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