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走,姐姐,你帮帮,我要见老婆,那边好可怕。”
夏承越吊着一颗尴尬的心,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探出脑袋。
仅是这一眼,被方竟遥捕捉到。
方竟遥的四肢如龙卷风般席卷而来,两只手扒拉着门边,双脚蹬着护工师傅,发癫发疯。
“我不走,我又不是萝卜,别拔我。放开我,王八羔子操的,祖坟冒烟的缺德鬼,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又没有刨你家坟,你拉我干嘛,滚回你后山的坟墓家里。”
黄护士看了夏承越一眼,示意他上去。
“方竟遥!”夏承越一个箭步上去,劈头盖脸给他一个大比兜,“给我闭上你的臭嘴,不许闹。”
方竟遥愣了愣,红肿的眼睛发光,又委屈地鼓起嘴巴,把脏话硬是咽下去,乖乖松开手,放弃抵抗,任由护工师傅绑住自己。
他不想老婆讨厌他,不想惹老婆生气,可不想离开老婆。
他会乖乖的。
眼看着护工师傅要把他送回病区,方竟遥捂着嘴巴偷偷啜泣,呜呜地骂着夏承越是“大坏蛋”“我的嘴不臭”。
他耷拉着脑袋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巍巍的影,连鼻尖都红得像颗熟透的圣女果。
肩膀轻颤微微晃动,那副恨不得把“委屈”俩字写满全身的样子,烤熟的酸甜果香,软趴趴地往夏承越的心窝里钻,叫夏承越哪怕揣着满肚子火气,也顿时化作些许温柔。
发病前那场争吵的余温还烫着舌尖,夏承越看着没有方竟遥的医院,酸意顺着喉管往上涌,脑袋贱得开始想念方竟遥。
眼眶突然发热,他骂自己没出息,明明吵架时把“滚”字喷得那么狠,可心脏偏要在这人走后,不争气地泛着酸,像被谁用钝刀子,慢慢割开了道藏着惦记的口子。
最后还是选择顺从着自己的心意,他脱口而出,“黄护士,能不能让他回来?”
黄护士急忙喊住师傅与保安,“师傅,你让他回来吧,杨医生早预料他会回来的,留了他之前的房间。”
在医院里,只要病人的要求不算无理取闹,医生为了治疗效果,大多会尽量满足。
这种“满足”并非无原则妥协,而是医生基于治疗目标,在专业判断下对病人心理需求的回应。
毕竟,让病人在安全感中接受治疗,往往比单纯依靠药物更事半功倍。
因此,杨医生才答应方竟遥换病房的事。
否则一旦事情没做到,只会成为病人心里的一道刺,抓又抓不到,挠又挠不到,反而影响治疗。
听到黄护士发话,方竟遥挣扎着下来,飞扑狂奔到夏承越面前。
还没等夏承越反应过来,他已经整个人挂在夏承越身上,胳膊勒得死紧,哭得惊天动地。
眼泪鼻涕糊了夏承越一胸口,抽气声呼呼作响,恨不得把肺都哭出来。
那架势简直像生离死别了十年才重逢。
他的眼泪鼻涕狂飙,拿夏承越当人形纸巾,“遥遥不走,老婆别赶遥遥走,遥遥听话,乖乖的。遥遥好怕,你不在我身边,有人欺负我。”
夏承越的心脏一紧,莫名很享受方竟遥对自己的依赖,嘴角隐隐有些上扬,语气莫名温柔了些,“谁欺负你?”
“烂西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