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就在周淮之准备上楼回卧室的时候,江秀荷倏然出了声,但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周淮之顿住脚步,无波无澜地回道:“在教室多做了会儿题,没注意时间。”
“马上升高三了,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周崇山接了一句,转而又道,“听老师说你上次联考退步了?越是这样的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松懈!你是我周崇山的儿子,凡事必须做到完美,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知道了,爸。”周淮之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就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毫无所觉。他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着,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先上楼复习了,你们早点休息。”
丢下这句话,周淮之便快步走回房间把门关上。后背刚抵上门板,他就慢慢脱了力,随即滑坐在地上。
他盯着掌心被自己掐出的血痕,疼痛分明清晰可辨,心底却无端翻涌出几分畅快来,甚至还想找把刀子再狠狠地划上几道。
真是疯了。
此时,外面忽然刮起了风,将树枝吹得摇摇欲坠,又重重地拍打在窗上,发出“呜呜”的轰鸣声,好似困兽的嘶吼。
周淮之目光空洞地望过去,麻木地站起身来,宛如行尸走肉般翻出医药箱里的酒精,毫不犹豫地倒在伤口上。痛感炸开的瞬间,他却极轻地牵了牵唇角。
他与窗外这棵在风雨中飘摇无依的树,并无半分区别。
第二天晚上,周淮之照常放学回家。刚一推开门,便见周崇山和江秀荷板着脸坐在客厅,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周淮之敛了眼睑,已然猜到些什么,却还是持着一副平静的神情,缓步走了过去。
“你还有脸回来?”周崇山面色阴沉,视线落在周淮之身上,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江秀荷紧接着出声质问道:“昨天晚上,你到底干嘛去了?”
“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周淮之漠然应道。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周崇山顿时拍案而起,一把抄起桌上的一沓照片,朝周淮之脸上狠狠甩了过去:“混账东西!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儿!”
周淮之下意识偏过脸,看着照片哗啦啦地擦过他的耳边,散了一地。
照片拍下的,正是他昨天在巷子里拿着棒球棍,将人死死怼在地上的画面。
“是他先带人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周淮之望向周崇山,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
“都到现在了你还跟我狡辩是吗!”周崇山拧紧眉头,声音陡然拔高,“要不是我找人把事情压下来,这些照片早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