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之走到他们对面坐下,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听说,我要订婚了?”
“是啊。”江秀荷不以为意地应下,“梦瑶那孩子我挺喜欢的,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肯定差不了。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这样亲上加亲不是很好吗?”
“这只是你的想法,并不是我的。”周淮之静静看向江秀荷,“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个男人。”
话音落下,江秀荷的脸色陡然僵住,气氛在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一直沉默的周崇山拧了眉头,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声音又沉又哑。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个男人。”周淮之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崇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筷乱颤,随着他霍然起身,边上的瓷碗也“哐当”一声被带落在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淮之对上他目眦欲裂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周淮之,喜欢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了。”
“你……!”周崇山抬起手,指尖因绷得过紧而颤抖着,满腔的怒火顷刻间便要喷涌而出,“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怕是真要反了天了!”
……
“啪——啪——”
鞭响一声接一声地炸开,在死寂的地下室里荡开沉闷的回音。
周淮之跪在地上,头顶那盏吊灯散出昏暗的光,落在他的后背上,映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即便如此,周崇山却依旧没有停下,甚至还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周淮之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濡湿,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可后背却仍然挺得笔直。
随着更重的鞭子落下,他止不住颤了颤身子,拳头攥得更紧了些。闷哼声一度涌到嘴边,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重重的喘息,悄然散进空气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鞭子终于停了。
周淮之跪着没动,汗水混合鲜血沿着绷直的脊背往下滑,在水泥地上留下一小片湿痕。
随着“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便是落锁的声音。
“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喜欢男人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遭再度被一片死寂笼罩。
周淮之绷紧的背像是一张折断的弓,骤然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直直地倒在地上。
潮湿的空气混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背上那股灼烧的痛感一阵阵席卷着他的神经,几乎快要烧起来,可他却觉得冷极了,禁不住蜷成一团将自己抱紧。
耳畔传来阵阵嗡鸣,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逐渐开始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