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德妃拍胸脯保证,“你我姐妹,同心同德!”
又密谋了几句细节,德妃才匆匆离去,留下姜欲晚一人在殿中,面对摇曳的烛火,面色凝重。
德妃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难以判断。但“周煜生母可能死于太皇太后之手”这个信息,本身就有巨大的利用价值。无论德妃目的为何,姜欲晚都需要借此,重新规划自己的棋局。
她不能完全按照德妃的计划走。假意投靠太皇太后?风险太大,且太被动。直接将秘辛透露给周煜?时机未到,缺乏铁证,反而可能被反噬。
她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让周煜自己“发现”真相,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安全,同时提升自己的价值。
接下来的两天,姜欲晚表现得异常安静,深居简出,仿佛在认真“考虑”太皇太后的条件。她暗中却通过高无庸这条线,以“静思母亲遗书,心绪不宁,想寻些佛经静心”为由,向周煜委婉地传递了一种信息:她因母亲遗书提及太皇太后而心生恐惧和迷茫,需要精神寄托。
周煜对此不置可否,但赏赐的物件中,多了几本宫廷珍藏的佛经。这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观察。
第三天夜晚,子时将至。慈宁宫之约,就在眼前。
姜欲晚知道,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去,但绝不能空手去,也不能完全被动。
她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将状态调整到一种带着忧虑和虔诚的平静。她没有带任何武器,却将那份伪造的、关于苏清音和“守护责任”的“遗书”誊抄了一份更简略、更隐晦的版本,藏在袖中。同时,她将《万象真解》中一种极其微弱的、能影响他人情绪、放大其内心焦虑或疑惧的意念法门,反复在心中演练。这法门效果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在特定环境下,或可起到奇效。
子时初刻,她再次悄无声息地来到慈宁宫佛堂。
太皇太后依旧坐在佛像下,捻动着佛珠,但这一次,她的脸色似乎比上次更加苍白,眼神中也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躁和……一丝疲惫?是因为周煜近日加强对慈宁宫的监视?还是朝中有什么对她不利的动向?
“你来了。”太皇太后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姜欲晚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紧绷。“三日已到,你的答案?”
姜欲晚跪下行礼,抬起头时,眼中充满了挣扎、恐惧,以及一种仿佛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声音带着颤音:“太皇太后……罪妾……罪妾想活下去……”
她没有直接说答应,而是表达了最原始的求生欲。这比干脆的答应更显得真实。
太皇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那么,告诉哀家,你知道的一切。尤其是……关于‘那个秘密’的启动之法,或者……你母亲留下的任何线索。”
姜欲晚心中冷笑,果然还是为了“万象归真”。她脸上露出痛苦和迷茫的神色:“太皇太后明鉴,罪妾……罪妾真的不知具体秘法。母亲去得突然,只留下只言片语,说什么‘血脉为引’、‘心诚则灵’、‘非至危至急不可妄动’……罪妾愚钝,实在不解其意。”她抛出几个模糊的关键词,既满足了太皇太后的部分好奇心,又留下了巨大的想象和操作空间,还将“启动”条件设定得极其苛刻(至危至急),增加了自己的安全性。
“血脉为引?心诚则灵?”太皇太后喃喃重复着,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但随即又被疑虑取代,“就只有这些?没有更具体的东西?比如……咒文?仪式?或者……某件信物?”
姜欲晚适时地露出回忆的神色,犹豫道:“信物……好像有一块玉……但母亲去世后,就不知所踪了……或许……或许随葬了?”她再次将玉扣的存在模糊化。
太皇太后死死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伪。佛堂内檀香袅袅,气氛压抑。
姜欲晚悄然运转那微弱的意念法门,将一种“被逼无奈”、“恐惧不安”、“对未知力量的敬畏”的情绪,极其隐晦地散发出来,试图潜移默化地影响太皇太后的心绪。
良久,太皇太后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或者说,她目前也只能得到这些信息。她换了个话题,语气带着深意:“皇帝近日,对你似乎格外上心?”
姜欲晚心中凛然,知道正题来了。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惶恐:“陛下……陛下或因罪妾献策救了三皇子,又或因母亲遗书之事,对罪妾略有垂询。但罪妾深知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陛下天威难测,罪妾……如履薄冰。”她将自己放在一个被动、恐惧的位置上。
“如履薄冰?”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他。你可知道,他为何对你生母之事如此在意?”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刀,“因为他心虚!因为他怀疑,他生母云嫔的死,与哀家有关!与你们苏家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秘术’,或许也脱不了干系!”
她竟然主动提及了云嫔之事!虽然是以一种扭曲和指控的方式!这是在敲打姜欲晚,也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姜欲晚心中巨震,但面上却露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声音都变了调:“太皇太后!您……您何出此言?!云嫔娘娘之事,与家母何干?罪妾……罪妾万万不敢……”
她的反应,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一个“无辜者”应有的惊骇和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