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靠墙安置的那张窄小的、原本供守夜宫人临时歇脚用的硬榻上,宋昭竟侧身蜷缩着,身上搭着一床显然过于单薄的锦被,睡得正沉!
初春的夜寒早被殿内烧得旺旺的紫铜鎏金暖炉彻底隔绝,空气温热,甚至因炭火过旺而显得有些燥热。宋昭的脸颊被这热气烘得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熟透的桃子尖。他那总是低垂着的、盛满了惊惧与恭顺的眼睫,此刻安然地合拢,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唇瓣微微张合,竟是一副毫无防备、安然沉入梦乡的模样!
傅御宸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除了很久以前,宋昭刚到他身边不久,因连续熬夜替他整理奏折、练字摹帖而过度疲惫,不慎在御书房角落睡着的那次之外,他何曾见过宋昭睡得这般沉、这般安稳?在他身边,无论是在龙榻之上,还是同处一室,这人即便是睡着,身体也是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一丝最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瞬间惊醒,那双总是清澈又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惧与戒备的眸子,即使在梦里也似乎不得安宁。
可如今……如今离开了他的身边,在这冰冷的、象征着惩罚与屈辱的外间守夜,在这张远不及龙榻舒适柔软的窄榻上,他竟能睡得如此香甜?!如此毫无牵挂?!
一种被彻底忽视、被轻蔑、甚至被鄙弃的暴怒,如同冰凉的潮水瞬间席卷了傅御宸的四肢百骸!他不痛快,他因这人而心绪不宁、躁动难安,而这罪魁祸首,凭什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安眠?!凭什么能在远离他的地方,寻得一片宁静?!
妒火与怒火交织,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大步上前,玄色的袍角在身后翻飞,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几乎是粗暴地,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宋昭的颈下和膝弯,一把将沉睡中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失重,从深沉的睡眠中被强行拽回现实,宋昭猛地惊醒。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迷茫的双眼在接触到帝王那双盛怒阴沉、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时,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失声惊呼:“陛下……!”
熟悉的恐惧感如冰水浇头,他下意识地开始挣扎,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禁锢。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在傅御宸有力的臂弯里,那点挣扎微弱得如同困兽犹斗。
傅御宸却不管不顾,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没有知觉的物件。他紧紧箍着怀中这具温热的、因惊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几步便转回了依旧弥漫着陌生脂粉香气的内室。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丢弃一件碍眼的物品般,毫不怜惜地将宋昭重重扔在了那张宽阔无比、象征着至高权力、却刚刚经历了一场虚情假意欢爱的龙榻之上!
锦缎被面柔软异常,却冰冷地贴上宋昭瞬间绷紧的脊背。他被摔得一阵晕眩,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还未及爬起,甚至来不及理顺混乱的呼吸,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傅御宸已然欺身而上,用精壮的身体和铁钳般的手臂,将他死死地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陛下……不要……求您……”宋昭惊恐地推拒着压在身上的胸膛,声音带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沙哑和绝望的颤抖,微弱得如同蚊蚋。鼻尖萦绕的那股尚未散尽的、属于其他女子的甜腻香气,混合着浓郁的龙涎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尖锐地提醒着他帝王滥情与掠夺本质的味道。想到不久前,或许就在这张榻上,陛下才与那位丽贵人翻云覆雨,如今或许是欲求不满,或许是单纯的暴戾发作,便又来寻自己这个残缺之身发泄……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他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眉头紧紧蹙起,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眼中流露出清晰可见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厌恶与抗拒,甚至下意识地偏过头,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傅御宸将他这毫不掩饰的、彻头彻尾的厌烦与恶心,尽收眼底。
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发出刺耳的哀鸣。
“怎么?”他猛地伸出大手,狠狠掐住宋昭纤细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骼,强迫他转回头,直面自己眼中翻腾的暴风雪。傅御宸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毒的冰刃,每一个字都带着残忍的羞辱,狠狠砸向身下的人,“觉得朕恶心?觉得被朕碰过的地方,都脏了?嗯?”
他俯下身,滚烫的、带着怒意的呼吸喷在宋昭苍白冰冷的脸上,形成一种残忍的温差。他的眼中是翻涌的、不加掩饰的暴戾与偏执,如同深渊:“宋昭,你给朕听清楚了!这天下万民,四海疆土,都是朕的!包括你——你这个人,你这具身子,从里到外,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每一寸都属于朕!”
“朕给你的,无论是恩宠还是折磨,你都得给朕受着!觉得恶心?忍着!觉得屈辱?咽下去!”他几乎是低吼出来,额角青筋暴起,手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看着宋昭因疼痛而溢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眶,“朕要你,你就得承欢!朕要你活着,你就没资格寻死!朕要你不痛快,你就别想睡得安稳!你的安宁,你的喜怒,乃至你的生死,都由朕来决定!你休想自作主张!”
话音未落,他便带着一种毁灭般的、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怒气,狠狠地、更像是撕咬般吻了下去,不再给宋昭任何挣扎、反抗、甚至发出一个完整音节的机会。这是一个惩罚性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吻,不带丝毫情欲,只有纯粹的征服与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