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我猜中了。他开始渐渐软化,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里有了波动。我能感受到,他似乎……越来越无法抗拒我的靠近。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不知从何时起,他在我心中的分量,早已超出了“感兴趣”的范畴。
我开始认真谋划他的未来。我若百年之后,没了我的庇佑,他这样单纯的性子,在这吃人的深宫如何自处?即便我留下圣旨保他平安,又如何能保证未来的新君会听从我的遗言?
就在这时,我遇见了郑琇澜。一个长相与宋昭极其相似的女子。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内心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想法——让她生一个孩子,给昭昭养。
有一个对他有感情的皇子傍身,昭昭的未来才能多一分保障。
所以,即便知道她是朝中某个大臣安排进来争宠的棋子,我还是收下了她。
我将她安置在偏僻的宫殿,给予份例和必要的临幸,只等她完成她唯一的“使命”。
后来,陇西暴乱。我本欲独自前往平定,但想到宋昭的精神状态,想到我离宫后后宫可能出现的尔虞我诈,我终究不放心。最后,我还是决定带上他,大不了多增派护卫,将他牢牢看住便是。
我中了毒箭,昏迷不醒。混沌中,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忙碌,能听到他模仿我的笔迹调兵遣将的命令,感受他用温热的帕子擦拭我的手,等我醒来,得知傅怀琚已被生擒,听着麾下将士对宋昭毫不掩饰的赞美,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满足。
看,这就是我的昭昭。
可是,他竟然跑了!在我以为我们之间终于有所转机的时候,他选择了逃离。
后来我才知道,他看到了郑琇澜怀孕的奏报。怪我,那时整日忙着平复陇西暴乱,精神不济,竟没有收好那封密信。
整整一年,我像疯了一样派人搜寻,几乎将大晟翻了过来。我派人死死盯住与岫玉有关的郑氏商队,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们在南方的据点,明明人数众多,采买蔬菜却分批次,一部分大量采买,另一部分,总是固定去一个叫杏花坞的地方,找一个姓李的菜农。
我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耐心观察许久,终于确定了,那就是我的昭昭。
当我亲眼看到杏花坞的那个小院,看到宋昭穿着粗布衣裳,在菜地里浇水,和邻居的小女孩聊天,脸上洋溢着我在宫中从未见过的、灿烂而明媚的笑容时,积压一年的怒火、委屈、恐惧、思念,瞬间爆炸了。
那笑容,如此刺眼。仿佛离开我,他才获得了真正的幸福。
当晚,我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将他强行带离了那个地方。
回到宫中,我把他锁回崇政殿,用精致的金链拴住他的脚踝,用木板封死门窗,剥夺他所有的光和自由。
我要让他知道,离开我,他只会坠入更深的黑暗。他只能依赖我,只能盼着我带来的那一点点短暂的光明。
我成功了。他不再试图逃离,甚至开始依赖我的出现。
可他眼中的光,也一点点熄灭了。他变得越来越安静,像个精致却空洞的木偶。看着他灰败的眼神,麻木的神情,我的心开始抽痛,那种情绪,叫做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