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粗粝、寡淡、毫无色香味可言的食物,就是他白暮云的“午膳”?!
“少……少爷?”阿木看着白暮云那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说,这样吃才健康、才有力气吗?您都坚持半月有余了,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力气也大了些……”
半月有余了?坚持健身?健身餐?
那说明,他在樊家的一个月不是梦!
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梦!
在他以许皓月的身份在现代樊家战战兢兢地扮演赘婿的同时,有另一个灵魂!另一个意识!占据了他白暮云的身体!在白府生活!并且大刀阔斧地改造了他这具破败的躯壳!用这些闻所未闻的器械和这难以下咽的食物!
而那个灵魂正是许皓月,那个昨日还躺在这具身体里的、真正的许皓月。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宽大的中衣下,胸膛的轮廓似乎不再那么单薄得可怜?手臂虽然依旧白皙,但似乎隐隐有了些流畅的线条?一种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正蛰伏在这具曾被病痛掏空的身体深处!
再看着这寡淡无味、毫无食欲可言的“健身餐”,白暮云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抗拒感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渴望:“阿木,我想吃……想吃那黄油酥皮的甜点,想吃那红油赤酱、壳硬肉弹的麻辣小虾,还想喝……喝那加了软糯黑珠、甜滋滋的牛乳茶!”
阿木彻底懵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家少爷:“少……少爷?您……您说的这都是什么啊?黄油酥皮?红油小虾?牛乳茶?还……还黑珠?阿木闻所未闻啊!”
他挠着头,一脸费解,“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这些东西才……才营养均衡,让身体干劲有力气吗?怎么今儿个又想一出是一出了?”
虽然觉得少爷的行为怪异得离谱,但这种带着点任性、挑食、甚至有点软绵绵抱怨的语气,又莫名地让阿木找回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这才像他那个被病痛折磨、偶尔会闹点小脾气的暮云少爷啊!
“少……少爷?”阿木看着自家少爷对着食物皱眉,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催促,“您多少用些?这些都是按您前些日子的吩咐准备的……”
白暮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对现代滋味的无限眷恋和胃里的不适感。他认命般地拿起银箸,动作恢复了往日的慢条斯理。他夹起一小条鸡胸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动作舒缓、文雅,与这粗粝食物的本质形成了鲜明对比。每一口都如同受刑,他吃得极其缓慢,眉头微蹙,仿佛在品尝的不是食物,而是某种不得不咽下的苦涩。
阿木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少爷这熟悉的、慢悠悠的吃相,再对比前些日子那个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少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嘴,憋着笑小声道:“少爷,您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您用膳那架势,啧啧……”他模仿了一下,做出一个夸张的扒饭动作,还发出呼噜噜的拟声,“就跟那军营里刚操练完的军汉似的!三两口就扒拉完一碗,把小的都看呆了!厨房的王大娘还偷偷问小的,少爷是不是被什么饿死鬼上身了?”
白暮云正艰难地咀嚼着无味的番薯,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饿死鬼上身?
他脑中瞬间浮现出许皓月那副充满力量感的躯壳,以及想象中许皓月大口吞咽、不拘小节的模样。那画面……套用在自己这副病弱书生的皮囊上……
“噗——咳咳咳!”一股强烈的荒诞感和莫名的笑意猛地冲上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阿木吓了一跳,赶紧递水:“少爷!您没事吧?阿木就是随口一说!”
白暮云摆摆手,接过水喝了一口,好不容易才顺过气。他脸上还带着咳嗽引起的红晕,眼底却因为刚才那荒诞的想象而残留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回想自己还是许皓月身份的时候,在樊家连拿筷子都要小心模仿现代礼仪,许皓月却顶着白暮云的壳子在这里,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吃饭?那画面简直不敢细想!
然而,这笑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一股强烈的恼火取代。
那个粗鲁的家伙!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却把自己多年的、温润如玉、知书达理的形象毁得一干二净!现在全府上下,连厨房烧火的大娘都知道“三少爷”曾经吃饭像个饿死鬼了!
白暮云捏着银箸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看着碗里剩下的水煮鸡胸肉,只觉得更加难以下咽。他强忍着把筷子摔出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阿木咬牙道:“食不言,寝不语。以后,莫要再提那些旧事!”
阿木看着少爷那明明气得要死、却还要强装斯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模样,心里觉得既熟悉又有点好笑,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阿木知错了!不提了!再也不提了!”心里却嘀咕:少爷这别扭劲儿,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白暮云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带着一股子无处发泄的闷气,如同完成一项艰巨任务般,消灭着碗里那该死的健身餐。每一口,都像是在咀嚼那个叫许皓月的家伙留下的“恶果”。
回到原点(古代-白)
用过午膳,白暮云望着眼前这些所谓的健身器材,那是许皓月灵魂强加给他的痕迹,他有些急于抹去。
于是差使起阿木来:“这些……这些劳什子的健身器具,看着就心烦!统统给我搬到后院那间空厢房去锁起来!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