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皓月皱着眉坐下,看着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却没什么胃口。他拿起筷子,随意拨弄着盘子里的一块排骨,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王妈,我怎么住进来了?”
他一直都住在樊心刚在城里给他单独置办的公寓里,自他被迫辍学,经樊心刚培养训练以来再未曾在樊家别墅里过夜。
王妈正在盛汤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堆满笑:“皓月少爷您这话说的……您不是出院就住这儿了吗?这都住半个多月了!老爷和大小姐都吩咐了,让您安心在这儿养伤,家里什么都方便。”
半个多月?出院就住这儿?
许皓月的心猛地一沉!看来,他昏迷期间,也有一个人占据了他的身体,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樊家别墅?!还住了半个多月?!
这他妈……该不会是白暮云那小子吧?!
思来想去,也只有因为同时坠崖和坠马导致两个人互换灵魂的可能性最大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不动声色,继续套话:“最近……家里没发生别的事吧?”
王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一听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点邀功的讨好,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嗨,能有什么事!就是老爷和大小姐前几天在书房说话,我刚好进去送茶,好像……好像听到他们在商量下个月办个什么宴……”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八卦的兴奋,“听着像是要给皓月少爷您和大小姐把婚事订下来呢!”
“订婚宴?!”
许皓月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碗碟都跳了一下!
王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汤勺差点掉地上,脸都白了:“皓、皓月少爷?您别生气……我……我就是不小心听到那么一耳朵……”她慌得语无伦次。
许皓月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惊慌失措的王妈。属于追债人老大的冰冷气场瞬间弥漫开来,吓得王妈腿肚子都在打颤。
“王妈,”许皓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樊家做事,手脚要勤快,嘴巴要严实。主人家的私事,听到了也要烂在肚子里!更别到处嚼舌根!懂吗?!”
“懂!懂!皓月少爷教训的是!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去干活!”王妈吓得魂飞魄散,连连鞠躬道歉,逃回了厨房。
许皓月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冰冷地盯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
订婚?下个月?
趁他“失忆”昏迷,就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彻底绑死在樊家?!让他许皓月给樊家当赘婿?!
一股被算计、被操控的滔天怒火瞬间席卷了他!樊心刚这个老狐狸想把老子变成你们樊家拴在裤腰带上的狗?想都别想!
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立刻搞清楚状况!那个白暮云在他身体里这一个月,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一把抓起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大步流星地冲出别墅大门。
黑色的越野车发出一声暴躁的轰鸣,如同出笼的猛兽,瞬间窜了出去,只留下门口两个被吓到的保安面面相觑。
许皓月一路风驰电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奔城东一个挂着“鹏程汽修”招牌的店面。这里表面上是家普通的修车行,实则是他心腹小弟周展鹏的地盘,也是他处理“私事”和获取情报的重要据点。
车子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店门口卷帘门前,带起一阵尘土。许皓月推门下车,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煞气,径直走了进去。
店里充斥着浓重的机油味和金属碰撞的声响。几辆待修的汽车架在升降机上,几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小弟在忙碌。
一个身材精悍、穿着同款工装、剃着利落平头的年轻人,正背对着门口,俯身在一台发动机前捣鼓着,露出的左小臂上,一条狰狞的过肩龙纹身随着他用力而微微起伏。
听到刹车声和脚步声,年轻人头也没回,不耐烦地吼道:“今天不接活了!要修车明天赶早!”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
“展鹏!”许皓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穿透了嘈杂的修理声。
那背影猛地一僵!周展鹏像被按了暂停键,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引擎盖里。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眼神锐利如刀、浑身散发着熟悉而冰冷气场的人时,周展鹏那张沾着油污、原本带着几分痞气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震惊和狂喜!
“月……月哥?!”他声音都劈了叉,眼睛瞪得溜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许皓月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操!真……真是您?!您没事了?!”
他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想伸手去拍许皓月的肩膀,又怕自己手上的油污弄脏了他,最后只是用力搓着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难以置信。
许皓月没空跟他叙旧,时间紧迫。他一把抓住周展鹏结实的小臂,力道大得让周展鹏都咧了咧嘴。
许皓月眼神锐利,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迫人的压力,直刺周展鹏心底:“别废话!这一个月来外面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还有……”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有没有人……用老子的身体,干过什么不该干的事?!事无巨细,给老子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