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白暮云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颊如同被烈火灼烧,瞬间滚烫得能烙熟鸡蛋,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和脖颈。
他几步冲到浴桶边,褪去上衣,抓起旁边水盆里浸着的布巾,近乎发泄般地反复擦拭着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彻底抹去。水花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四溅,打湿了裤子和鞋袜,浴桶周围的地面上积攒了一滩水。
不知过了多久,力气耗尽。白暮云喘息着停下,撑着桶壁,身体微微颤抖。浸湿的布料贴在下半身,一阵凉意袭来,终于让他狂乱的心跳和滚烫的头脑稍稍冷却。
他想:许皓月的所作所为,已经将柳氏那莫名其妙针对自己的仇恨和杀意推向了顶峰!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白暮云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看向铜镜。镜中的影像,让他想起许皓月留下的,不仅仅是屈辱和危机,也留下了停毒带来的生机。
镜中人面容清俊却苍白,身形单薄却依稀可见一丝紧致的轮廓,他的手指抚过锁骨下方一处浅浅的淤痕,那是许皓月淬炼身体留下的新伤。
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男人……喜欢?
“阿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阿木应声推门而入:“少爷?您……怎么这般模样?!当心着凉!”
“无妨”白暮云打断了阿木关切的话语。
转身背对阿木,披上了外衣,他目光平静:“方才沐浴前,想起之前对母亲的种种‘失礼’,心中愈发惶恐不安。”他垂下眼帘,声音放软,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你……你去柳夫人那边回话时,务必要让她知晓……我如今是真心悔过,日夜不安,对母亲大人的恩德感激涕零,只盼能静心养好身子,在母亲膝前尽孝……让她觉得我……比之前‘病’时,更‘懂事’了,懂吗?”
阿木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白暮云的深意。这是要以退为进,用极致的“乖顺”麻痹柳氏!他立刻抱拳,郑重道:“阿木明白!”
阿木退下,白暮云走到窗边。
夜色已浓,柳氏院落的灯火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如同择人而噬的兽瞳。
而他白暮云,已披上“惶恐乖顺”的伪装,握紧了反击的证据之矛。这场以性命为注的无声暗战,随着这沉沉夜幕,正式拉开了帷幕。
当务之急(现代-许)
樊家别墅的客房里,厚重的窗帘半掩着,隔绝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室内光线昏暗,气氛沉凝。
许皓月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紧绷,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燃了长长一截烟灰,却浑然不觉。他刚从外面回来,樊溪的承诺并未给他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他心头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
樊心刚计划自己和樊溪订婚的事,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锁在他的心头。赘婿?把他许皓月当成什么了?一条需要樊家血脉来彻底驯服的猎犬?还是樊心刚权力版图上最后一块必须牢牢钉死的拼图?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那股冰冷的烦躁和巨大的压力。
樊心刚的意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认定的事情,绝无可能轻易罢休。直接撕破脸,硬碰硬?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尚未完全恢复,樊涛也一直虎视眈眈,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月前那场诡异的坠崖,真相未明!
许皓月眼神沉静下来,指间的烟蒂被用力摁熄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弄清楚自己坠崖的真相,也需要摸清樊心刚此刻的底牌和布置。这樊家客房,暂时就是他蛰伏的据点。在这里,他才能最直接地观察樊家的风吹草动。
“叩叩叩——”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进。”许皓月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门被轻轻推开,王妈低着头,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咖啡和几样点心。她动作轻悄,眼神始终避开许皓月,只飞快地将托盘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皓月少爷,老爷吩咐给您准备的下午茶。”王妈的声音细若蚊呐。
“放着吧。”许皓月没有回头。
王妈连忙应声:“是。”转身欲走。
“等等。”许皓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王妈瞬间僵在原地。
许皓月转过身,昏暗的光线下,他的面容轮廓深邃,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佣人。
“这些书哪来的?”他语气平淡,指着床头柜上那一摞贴着图书馆标签的关于历史、诗集之类的书。
“好像是……前段时间樊小姐拿给你的吧,樊小姐还跟我说您喜欢安静,尽量少打扰您。”
他许皓月什么时候跟“安静”沾过边?这些书分明是樊溪在迁就讨好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白少爷!樊溪那一厢情愿的攻势他是见识过的,一个情窦未开的书呆子,怕是很难不动心吧?这种认知让他心底延伸出一种微妙的情绪,酸酸的感觉。
“樊爷呢?”他继续问,目光如炬,“那天,他还说了什么?”
王妈的头垂得更低,不敢回话。
“没事,你说吧。”许皓月想来是早晨自己反应太激动,王妈把他那些话记住了。
王妈犹豫着开口,“老爷……看您和樊小姐相处得好,就很高兴。说……说您底子还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让您安心养着……”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一家人?安心养着?许皓月心底冷笑。樊心刚的算盘,昭然若揭。樊心刚眼中的算计,那种将他视为私人财产的行为,此刻在王妈的转述中变得无比清晰。这绝不是什么亲情!这是赤裸裸的控制和占有!将他许皓月二十多年的效忠,最终归结为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