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许皓月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片刮过骨头,带着彻骨的寒意,“看来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过得很滋润?”
周展鹏一个激灵,立刻站直,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我……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它太他妈离谱了!”
许皓月没理会他的解释,他已经知道了大概,但核心的关键,那个“冒牌货”的细节,樊家父女的具体谋划,还是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指望周展鹏这个混小子打听清楚樊家别墅内部?显然没戏了。
许皓月猛地站直身体,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煞气。
“走了。”他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啊?您要去哪?”周展鹏一愣。
“去局子里。”许皓月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带着残酷意味的弧度,“找我的‘未婚妻’樊警官……好好聊聊!”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他倒要看看,樊溪面对“恢复记忆”的他,还能不能演出那副深情款款、循循善诱的样子!这盘被樊心刚精心布置的棋局,他许皓月,要亲自掀了!
美梦破碎-上(现代-许)
许皓月直奔警察局,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街角,一个电话打到了樊溪的办公室座机。
“喂?刑侦三组樊溪。”樊溪的声音带着工作特有的干练,背景音里隐约有对讲机的电流声。
“樊溪,”许皓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冰冷、清晰、毫无波澜,连名带姓,“出来一趟,现在。我在楼下转角云栖咖啡厅。”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樊溪握着话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这声音、这语气、这连名带姓、毫无温度的称呼……
巨大的惊悸瞬间攫住了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皓月?”她试探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十分钟。”许皓月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直接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一串忙音。
樊溪看着发出忙音的话筒,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飞快地交代了几句给旁边疑惑的同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出了办公室,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转角云栖咖啡厅,环境清幽,午后人不多。许皓月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冰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玻璃杯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窗外街道。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再无半分白暮云寄居时那种茫然或温顺。
门被推开,风铃轻响。樊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眼就锁定了角落里的许皓月。她快步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眼神复杂地盯着他,充满了惊疑与不安。
“皓月?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樊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她刻意避开了称呼的问题,心脏却悬在半空。
许皓月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实质般落在樊溪脸上。那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仿佛能穿透她精心维持的表象。樊溪被他看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许皓月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樊溪,我们聊聊吧。”他再次强调了她的全名。
樊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是他!真正的许皓月回来了!那个眼神,那种气场,那种连名带姓带来的疏离感……错不了!
服务生适时走过来,樊溪胡乱点了杯美式,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却丝毫无法缓解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聊什么?”樊溪端起刚送来的咖啡,试图用杯子的温度暖一暖冰凉的手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许皓月把手机推到樊溪面前,打开了他和樊溪的微信聊天界面,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他盯着樊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听说,下个月,樊家要给我和你办订婚宴?”
他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刃,直刺樊溪心底最隐秘也最期盼的角落。
樊溪看着自己发给许皓月的爱心表情包,张了张嘴,她想否认,想解释,但在许皓月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她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是……爸爸他……他觉得……”
“我不同意”许皓月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樊溪,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多的,我给不了,也不想给。”
“兄妹之情”四个字,像针般狠狠扎进樊溪的心脏,痛得她瞬间红了眼眶。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受伤、不甘和难以置信:“为什么?!皓月!我们这一个月……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许皓月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明明那个脑袋混乱对你言听计从、被你骗得团团转的许皓月让你很开心?让你觉得有机会了?樊溪,我喜欢男人。这点,你心知肚明。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女人结婚?还是你觉得,樊心刚有本事把我掰直?”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樊溪精心编织的幻梦,“你说你们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呢?”他的话语直白到近乎残忍,每一个字都敲在樊溪摇摇欲坠的心房上。
樊溪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桌面上,洇开深色的水渍。樊溪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无声的啜泣和剧烈抖动的肩膀,比嚎啕大哭更显得无助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