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云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认错:“对不住,是我……是我没处理好。”他想起昨晚那个叫吴小军的男人对他又摸又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声音都低了几分。
樊心刚摆了摆手,打断他,反而露出一副理解的神情:“哎,不全怪你。有些不上台面的关系,该断就得断干净。”他拿起雪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语重心长,“皓月,你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只需要带着弟兄们冲冲杀杀追债的街头老大了,我有心把你往上捧。整天混在男人堆里,还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牵扯不清,对你将来立稳一个正经企业总裁的形象,非常不利。”
白暮云听得似懂非懂,但“总裁”、“形象”这些词他还是明白分量的,况且他非常认同樊心刚此刻的建议,那些奇奇怪怪的男人们,最好都远离自己,远离许皓月才好。于是连忙点头:“是,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远离那些人。”
樊心刚对他的态度似乎很满意,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你能明白就好。所以啊,我思前想后,光催债确实委屈你了,也容易惹麻烦。我决定,单独给你开一家公司,明面上做正当生意,房地产、贸易都行,挂你的名。你呢,就风风光光当你的老板。偶尔呢,帮我处理一些特别难缠、需要点‘特殊手段’的债主就行。算是双线发展,怎么样?”
白暮云眼睛微微睁大。单独开公司?当老板?这在他所处的古代,简直是赐予家产、委以重任的天大恩情!他顿时觉得这位“未来岳丈”真是过于心胸宽广了,既对许皓月的私人癖好表示理解,也不追究昨晚的过失,还给予如此厚赏。
他有些手足无措,站起身就想行个大礼,又猛然意识到时代不同,硬生生刹住,改为深深一鞠躬:“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您的厚望!”
樊心刚被他这郑重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眼前的“许皓月”似乎过于顺从,甚至带了点……奇怪的敬畏?但他乐见其成,哈哈笑道:“好!好!这才像话!不过啊,”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你要立业,也得先成家。男人成了家,心才能定下来,外面的人才更会把你当回事。你和溪溪的婚事,我看就趁热打铁,早点办了吧?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白暮云听到婚事,心里咯噔一下,他丝毫没有怀疑过樊溪之前的谎言,更不知道许皓月本人对这桩婚事的抗拒,只觉得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岳丈如此慷慨,他岂有不应之理?
他沉默片刻,脸上挂起感激地笑容:“全凭您做主!能娶到溪儿,是……是我的福气,我定会好好待她!”
樊心刚本来没想到这次会如此顺利,但自己开出的条件相当诱人,许皓月又刚经历一场生死,也许是他想通了,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樊心刚眼睛一转,怕是夜长梦多,许皓月又想反悔,于是大手一挥:“好!那就这么定了!我看五天后就是个好日子,先把订婚宴办了,热闹热闹!公司的事,订婚后我立刻找人着手筹备!”
“是!”白暮云再次躬身,五日?婚期竟来的如此快,他该如何以许皓月的身份去面对樊溪,又该如何以白暮云的心境去承受这场订婚宴?眼看快要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白暮云连忙找借口离开,“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去吧。”樊心刚顺手拿起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从樊心刚的书房出来,白暮云独自回到客房,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先前在樊心刚面前强装的兴奋与感激如潮水般褪去。
他抬手,轻轻按在左胸口,那里跳动的心脏,不属于自己,却因为此刻的自己,正为思念另一个时空的主人而发紧、酸楚。
那个来自现代、灵魂同样被困的许皓月。用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野性与不羁的生命力,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世界。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互换,但那种灵魂层面的碰撞和依靠,是他在勾心斗角的白府鲜少感受过的温暖和悸动。
白暮云曾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与苦涩的药汤为伴,困在白府的院落里,在碌碌无为中走向终点——既感受不到母爱的温暖,也得不到父亲的认可。直到许皓月的出现,悄然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为他带来了久违的希望,也给他枯燥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可能性。
他尚不明白自己对许皓月怀有的是何种情感,只将那视作一份单纯的感激。可当许皓月与樊溪的婚期将近,心头却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像被针尖轻轻一刺,教他莫名地失落起来。
“樊溪姑娘……对你情深义重,确实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白暮云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羡慕和黯然。
他努力说服自己,“应下这婚事,便能换来樊心刚的鼎力支持,助他摆脱险境,步入坦途。于他而言,有娇妻在侧,有事业在手,乃是圆满……我应当欣喜才是!”
他只是这错位时空里一个无奈的过客,一个替身。他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敛去,拿起手机,开始给不知身在何处的许皓月留言:
“皓月兄,今日有一桩天大的好事!樊溪父亲欲为你开设公司,委以总裁重任,且将你与樊溪姑娘的订婚宴定于五日后。我已替你应下,此乃双喜临门,兄台归来,必定欣喜……”
字句斟酌,皆是为他欢喜,无一字提及,自己心中那场无声的、刚刚萌发便被亲手扼杀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