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溪压下心中的酸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故意的疏离,向他解释:“这里就是我和他的新家。我们订婚了,自然要住在一起。”她刻意强调了“新家”和“住在一起”。
白暮云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掩去一些遗憾,他明明从许皓月手机备忘录里看到了另一种解析,为了顾及樊溪感受,只能低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在我们那儿,成婚后多是居于夫家宅邸,与父母同住。”他试图用古代的习俗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不自在。
樊溪听到“父母”二字,心中一刺。她想到许皓月早已离世的亲生父母,又想到自己那个对许皓月只有利用的父亲,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不知该如何向这个来自古代的“局外人”解释这复杂的一切。
最终,她只是深吸一口气,想起许皓月的嘱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你也该尽快适应现代的生活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门是指纹解锁,二楼右转那间次卧,你今晚就睡那里。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我之前教过你的,没忘吧?”
白暮云点了点头,规矩地应道:“没忘,多谢樊姑娘。”
“嗯,”樊溪拉开车门,“我还有案子要处理,先回局里了。可能回来的很晚,不用等我。”说完,她甚至没有多看白暮云一眼,重新发动车子,驶离了别墅。
车子汇入车流,樊溪看着前方,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
初会周嬷嬷(古代-许)
待桌上的字迹全数擦尽,阿木才放下布巾,回头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说:“许公子,少爷昨晚叮嘱过我,您若来了,得赶紧把这几日的事告诉您。”
许皓月挑眉,看着阿木这熟练的模样,心下冷哼:白暮云那呆子,倒是安排得明白。
阿木一边警惕着门外,一边飞快地低声汇报:“许公子,因为盐税贪腐案告破,皇上龙颜大悦,赏赐了咱们白府,少爷这几日都深居简出,极为小心,说树大招风。”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昨天是大少爷娶亲的日子,娶的是皇上赐婚的孙家小姐。那孙小姐……唉,可怜是个聋哑之人,大少爷被迫娶了她,算是他的报应。”
许皓月却回:“切,这算什么报应,我倒觉得是那位孙小姐倒霉,摊上这么个男人。”
“也对,报应这事先不提,我还是说说昨晚的事吧,昨晚宴席上,大少爷喝多了,言语欺辱了少爷,说他有娘生没娘养……”阿木说到这句,声音里都带了愤懑,“少爷一时气极,虽有失礼仪,但早晨已经主动去找老爷认过错了。”
“有娘生没娘养?”许皓月重复了一遍,眼神瞬间冷了下去,这句话像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自己心底最痛的旧伤。
他小时候在学校里也没少因为无父无母被欺负,但他的回应从来都是拳头,打到那些碎嘴的家伙不敢再吭声为止!可白暮云……他居然只是去认错?这窝囊气也能忍?
他心里又疼又怒,疼白暮云这软柿子的性子,怒其不争!他却不知道,白暮云当众挣脱、暗讽、离席,已是拼尽全力做出的、属于他自己的反抗和计划开端。
阿木正想再说周嬷嬷的事,门外却有下人传话,叫少爷去用午膳了。
许皓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衣衫。“晚点再说。”他对阿木丢下一句,眼神锐利,“我先去会会那位新婚燕尔的好大哥。”
许皓月来到饭厅里时,气氛微妙。柳氏正绕着弯子抱怨:“暮云身子弱,但礼数不可废。昨晚顶撞兄长,擅自离席,今日午饭又姗姗来迟,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我们白家没规矩?”
白月薇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白昭脸色一沉,呵斥道:“你还有脸提昨晚?你儿子,皇上刚赐婚的新郎官,当着满堂宾客撒酒疯,对自己兄弟动粗口出恶言,把白家的脸都丢尽了!明轩,还不快给你弟弟道歉!”
柳氏被噎得脸色发青,悻悻闭了嘴。白明轩不情不愿,含糊地道了句歉。
许皓月根本没理他,只对白昭道:“父亲息怒,儿子刚才多看了一会儿盐务上的书籍,一时沉浸,忘了时辰,抱歉让大家久等。”
白昭闻言,脸色稍霁,眼底甚至闪过一丝赞赏。可这话听在白明轩耳里,无异于赤裸裸的炫耀和讽刺,暗示他无能不得父亲重用!他气得当即就要拍案而起。
“够了!”白昭猛地一拍桌子,“都坐下吃饭!还有没有规矩!孙小姐第一日进门,就见我白府如此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许皓月这才看向白明轩身旁的新妇。那孙小姐模样端正,举止大方,除了无法听闻之外,并无哪里配不上白明轩这草包。他依礼向新嫂嫂拱了拱手。孙小姐虽听不见,却看得懂礼节,立刻起身,娴静地回了一礼,并微笑着示意许皓月坐下用饭。
一顿饭在诡异的平静中吃完。
许皓月立刻返回房间找阿木。“你刚才要说什么?”
阿木赶紧将发现周嬷嬷以及她递东西给春雁的事详细说了。
许皓月眼神微闪:“明天我找借口去盐场,正好可以趁机去会会她。”他正盘算着,晚饭时便向白昭提出明日想去盐场再看看。
白昭点头:“正好,为父也想着明日带你去盐场再走走,多教你些实务。”
柳氏立刻在一旁笑道:“老爷,既然要去,不如让明轩也一同去吧?他也该长长见识了。暮云虽好,但明轩未必就比他差到哪里去,多一个人帮您分担也是好事。再说,明轩已成家,先成家后立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