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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新学伪经考辨(第1页)

附录新学伪经考辨

《新学伪经考辨》序

曾闻有康氏《新学伪经考》,甲午六月,吾友鹿岛网曳以沽贩差人上海,因托购一本,得而翻之,服其见出人意表也。然余闻先人说,夙知《周礼》《左传》《孝经》及《古文尚书》等为西汉伪托,今又何论。后阅《说文》,大有所疑。李斯得志在始皇十年,其死则二世二年,间三十年,其变古籀,作秦篆,当在此间。而同时程邈作隶,汉以后依之。然则李之所作,何人读之,何书用之,其可征之后世者,不过一二碑本耳。况于隶之字原,多出古文乎?康氏曰:古字三千,刘歆伪字六千,余谓《仓颉篇》三千字,以篆记之,又且不能无疑也。

此书一阅,致之瓮江先生,先生受读数月,自朱见返,复致之成斋先生。先生之门有庄原子,作此辨,亦能读古书者。初,余获此书时,会与清国搆衅,故赍来之后,忽禁通航,事颇奇合。今兹戊戌,康氏避难我国,更复奇。而瓮江先生及庄原子今则为泉客,唯其不奇吁矣!记以遗后昆。

明治三十一年九月念一

大槻修如电年五十又四

近有妄人康祖诒著《新学伪经考》一书,以为古文经传皆刘歆所伪作,因谓“六经虽罹秦焚,未尝亡缺,其言亡缺,出歆伪说。凡《史记》中言古文、载古文说者,皆歆所窜入。《汉书》则歆撰之恣其虚伪,而班固取之也”。先是,刘逢禄著《春秋左氏考证》,谓左氏书法出歆窜入。康则广而大之,举诸经传入之一网中,遂言歆以其学夺孔子正统,许慎、郑玄辈皆为所幻惑。从斯以来,训诂形声之学遍天下而大道灭矣。其言妄诞,不足与辩。但恐近日学者猖狂恃气,务弃斥旧说,抵诃前人,以为学者能事。令若辈读斯书,必有雷同附和、妄腾口说者,则贻患不鲜也。乃为之辨,以示初学。大抵康说凭空臆决,不多具证,验其所援引,往往误读本书,疑所不当疑。今订其所误,祛其疑而说之,缪戾自见,不必深论难也。康又举经说同异,以扬今文、抑古文。夫两汉诸儒,各持门户,互有得失,学者宜虚心平气,舍短取长,党同伐异,最当戒慎。而康举经说之得失,多不足决经本真赝,故略而不辨。

辨秦焚六经未尝亡缺

康曰:“后世六经亡缺,归罪秦焚。秦始皇遂婴弥天之罪。不知此刘歆之伪说也。歆欲伪作诸经,不谓诸经残缺,则无以为作伪窜入之地,窥有秦焚之间,故一举而归之。一则曰书缺简脱;一则曰学残文缺;又曰秦焚《诗》《书》,六艺从此缺焉;又曰秦焚《诗》《书》,书散亡益多。”云云。“皆假校书之权为之也”。(卷一,五叶。)

“六经残缺之说”,出《史记》《汉书》,《史记》决不有歆窜入,《汉书》亦非歆所作(辨并见下)。以为歆伪说者,诬也。使歆果作此说,则当时学者闻数百年未闻之说,曾无一人疑而辨之者,何也?虽曰“假校书之权”,岂能然乎?

康曰:“焚书之令,但烧民间之书。若博士所职,则《诗》《书》百家自存。”云云。“《史记》别白而言之曰:‘非博士所职,藏者悉烧。’则博士所职,保守珍重,未尝焚烧,文至明也。又云‘若欲有学,以吏为师’,吏即博士也。然则欲学《诗》《书》六艺者,诣博士受业则可矣。实欲重京师而抑郡国,强干弱支之计耳”。(卷一,五叶。)

又曰:“《秦始皇本纪》云:‘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徐广曰:‘一无“法令”二字。以《李斯传》考之,云:‘若有欲学者以吏为师,无“法令”二字。’”云云。“然则‘法令’二字,为刘歆所窜乱者可见矣。徐广所见,犹是史公原本”。(卷一,七叶。)

又曰:“秦焚《诗》《书》,博士之职不焚。是《诗》《书》,博士之专职。秦博士如叔孙通有儒生弟子百余人,诸生不习《诗》《书》,何为复作博士。”(卷一,六叶。)

又曰:“博士所职六经之本具存。七十博士之弟子,当有数百,则有数百本《诗》《书》矣。此为‘六经’‘监本’不缺者一。”(卷一,十七叶。)

秦但烧民间之书,博士所职则自存,此言诚然。然博士所藏烬于楚人一炬,而天下无复完本,则亡经之罪固当归之政、斯。且焚书之事,源于博士淳于越。是封建而非郡县,以激成李斯之怒,故有挟书之律、偶语之禁,其意在禁儒术,非强京师弱郡国之计也。安有使博士传《诗》《书》之事乎?秦时博士掌通古今,以备顾问、参计议,与汉世五经博士专门教授者不同。其弟子亦练习国家故事典礼,以故叔孙生弟子百人共起朝仪可见已。《始皇本纪》“法令”二字,有者为是,即无此字,其意自明。上文曰:“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禁。”是士之所学,当世法令,而非《诗》《书》古训,灼然明白矣。其称博士为吏,亦非所闻也。

康曰:“萧何收丞相御史府之图书。丞相府图书即李斯所领之图书也。斯知六艺之归,何收其府图书。六艺何从亡缺。”(卷一,十叶。)

又曰:“丞相所藏,李斯所遗,此为六经‘官本’不缺者二。御史所掌,张苍所守,此为六经‘中秘本’不缺者三。”(卷一,十七叶。)

李斯从荀卿,亦学六经者,然师死而遂倍之,安尊六经而藏之?且焚书之议,明言博士官所职,则不藏于丞相、御史之府明矣。张苍,秦时为御史,主柱下方书。如淳曰:“方,版也。”谓书事在版上者也。是御史所掌,则吏胥文书,非《诗》《书》六经也。且苍虽得《春秋左氏传》献之,不必献《诗》《书》六经也。《史记》曰:“萧何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项王与诸侯屠烧咸阳而去,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以上节文)是可见何所收图籍文书,非《诗》《书》六经也。而博士所藏诸经亡于此时,亦可知矣。

康曰:“孔子之书藏于庙,自子思至汉,凡二百余年不绝。”云云。“史迁读孔氏书,又尝观其藏书之庙堂。及车服礼器,又讲业其都,未尝言及孔庙所藏之六经有缺脱。而叹息痛恨之”。(卷一,十二叶。)

又曰:“孔子世传,六经本不缺者四。”(卷一,十七叶。)

按《史记》云:“孔子冢大一顷。故所居堂弟子内,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以上)唯言书耳,必非六经。果六经,则已诣守尉烧之矣。

康曰“《儒林传》言”云云,“高帝围鲁,诸儒讲诵习礼乐不绝。又言”云云。“汉兴,诸儒修其经艺”云云。“所云‘讲诵’,所云‘经艺’,皆孔子相传之本”。(卷一,十一叶。)

又曰:“齐鲁诸生,六经读本不缺者五。”(卷一,十七叶。)

鲁中诸儒,讲诵、习礼乐,不必执书诵之。汉兴,诸儒修其经艺,即浮丘伯传《诗》、伏生传《书》是也。非有孔子相传之本。假令有之,已不免秦焚,安能存乎?

康曰:“李斯再传为贾谊,贾祛一传为贾山,皆儒林渊源可考者。”云云。“贾祛、吴公传六经读本不缺者六”。(卷一,十七叶。)

《汉书》:“以贾山祖父祛,故魏王时博士弟子也。山受学祛,所言涉猎书记,不能为醇儒。”(以上)不言贾祛传六经完本也。《史记》:“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常学事焉。”(以上)亦不言李斯传六经完本也。

康曰:“藏书之禁,仅四年,不焚之刑,仅城且〔旦〕,则天下藏本必甚多,若伏生、申公之伦,天下六经读本不缺者七。”(卷一,十七叶)。

自战国时,诸侯力政,除去典籍,儒术之绌既久矣。而秦法峻急,天下孰敢犯禁触法者,是必无之事也。

康曰:“经文简约,古者专经在讽诵,不徒在竹帛,则口传本不缺者八。”(卷一,十七叶。)

诸经有传于口授者,若《诗经》、若《公》《穀》《春秋》是也。然以此为六经不缺之证,则不可。且康谓《书》止廿八篇,《礼》止十六篇,故曰“经文简约”。其实《书》百篇、《礼》五十六卷,岂所口授能传乎?

辨河间、鲁共得古文出刘歆伪说

鲁共王坏孔子旧宅,于其壁中得古文经传,河间献王得古文先秦旧书《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子》之属,立毛氏《诗》、左氏《春秋》博士,《汉书》载之,而《史记》不载,康以为刘歆伪说。

康曰:“古文诸伪经,皆托于河间献王、鲁共王。以史迁考之,寥寥仅尔。若有搜遗经之功,立博士之典,史迁尊信六艺,岂容遗忽?若谓其未见,则《左氏》乃其精熟援引者。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不容不见矣。此为无古文之存案。”(卷二,五叶。)

天下遗文古事,毕集太史公,史传、谱谍之类则然,若经籍,则不必然。刘歆《七略》曰:“外则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则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艺文志》注,如淳引之)据之,藏书之府不独太史所管领,则史迁亦当有未见矣。《左氏》则献于张苍,不与壁中诸经涉也。史迁时,古文未立学官,河间虽立博士,唯以教授国中,其传不广,史迁未详得其事,以故略而不载,无足怪也。且史迁略而班固补之者亦多,如贾谊《治安策》、董生《天人对》皆是也。此皆出刘歆伪作乎?

康曰:“据《艺文志》《刘歆传》《河间献王传》,古文《礼》《礼记》,共王与献王同得,而皆不言二家所得之异同。岂残缺之余,诸本杂出,而篇章、文字不谋而合,岂有此理?其为虚诞,即此已可断。”(卷四,六叶。)

又曰:“即使献王在武帝初,共王在武帝末,相距数十年,则献王之古文《尚书》应大行,何以山东诸儒未尝有之?俟共王得书后而孔安国乃传之哉?其自相矛盾,作伪日劳,抑可概见。”(同)

共王坏宅得书,在景帝时(《艺文志》云“武帝末者”,误)。盖其真本入中秘,其写本或留在孔氏,或传至河间,河间所得与共王所出本,非有二本也。河间立《毛诗》《左氏》博士,不立《尚书》《逸礼》等博士,则得书而未读也。至孔安国,乃读其《尚书》,以起其家。其事之先后,可求而得。《汉书》所叙,未尝矛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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