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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国图藏BD14685搜神记探析(第1页)

第二节国图藏BD14685《搜神记》探析

新近出版的《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第131册中,刊布了BD14685(新0885)号文书,此件仅有一纸,32cm×16。5cm,首尾均残,中间有标题“孝子传”,共23行,每行11—19字不等,下半部分均有不同程度的残缺。其文曰:

(前缺)

(后缺)

此件文书,编者指出由两部分组成,“前部分抄写异志三则,后部分抄写孝子传故事二则”。据此定名为《失名类书》,并判定时代为公元8—9世纪,为吐蕃统治时期写本。[20]

就内容而言,编者有关“异志”和“孝子传故事”的解读是非常准确的。或可补充的是,前17行的“志异”或“异志”是选自《搜神记》中的三则故事,其核心人物分别是“随侯”“伏羲”和“李纯”;后6行有标题“孝子传”,其下所收“郭巨”和“姜诗”的事迹,都是孝敬母亲的善行故事。因此,总体来看,BD14685是由《搜神记》中的三则“神异”事迹和《孝子传》中的二则行孝故事组成。

我们知道,《搜神记》是东晋干宝撰述的一部反映“古今神祇灵异人物变化”的著作[21],原本有30卷,但传至宋代已经散佚。今本20卷是明人胡应麟从《法苑珠林》及诸类书中辑录而成[22]。与胡本同时出现的还有八卷本《搜神记》,此本最早收入明万历年间刊刻的《稗海》一书中,故又称《稗海》本[23]。除了以上两个传本以外,敦煌石室文书中还有《搜神记》的六个卷子,其中日本学者中村不折旧藏《搜神记一卷》,首题“句道兴撰,行孝第一”,尾部残缺,收录故事三十五则,是敦煌本《搜神记》中保存人物事迹最为丰富的一件[24]。英藏S。525号首题“搜神记一卷”,收录管辂、秦缓、刘安、辛道度、刘宁、周宣王、侯双、赵子元、王子珍、刘渊、梁元皓、段子京十二人事迹;S。6022首尾均缺,存段子京、段孝真、王道凭、刘寄、周宣王和随侯六则故事。法藏P。2656号首尾残缺,行草书抄写,仅存张嵩、焦华、羊角哀三人事迹,其中张嵩故事,明确指出“事出《搜神记》也”[25]。P。5545首部残缺,存田昆仑、孙元谷、郭巨、丁兰、董永、郑袖、孔嵩、楚庄王、孔子与老人、齐国人与鲁国人、楚惠王十一则故事。其中董永事迹,出自“刘向《孝子图》”[26]。国图藏BD11871首尾均残,有文字15行,每行上半残损严重,存王子珍事迹,但行文与S。525差异较大,当为《搜神记》异本[27]。以上六个写卷,无论人物的排列次序,还是具体事迹的文字描述,都有些许差异,反映出《搜神记》在传抄与流布的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的版本系列。围绕这些文本差异,诸多学者如罗振玉、王重民、潘重规、郝春文、黄征等[28],对敦煌本《搜神记》作了较为细致的整理,为学界进一步探讨《搜神记》的传承流变与文本传递提供了充分的依据。

一、《搜神记》故事

现在来看BD14685收录的三则《搜神记》故事。

1。随侯

第1—2行中核心的人物是“随侯”,他在某晚“至夜”梦见一小儿,手捧明珠,献于床前。传世辑本《搜神记》虽然收录了“隋侯珠”的故事,但内容则完全不同:

隋县溠水侧,有断蛇丘。随侯出行,见大蛇,被伤中断,疑其灵异,使人以药封之。蛇乃能走。因号其处“断蛇丘”。岁余,蛇衔明珠以报之。珠盈径寸,纯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烛室。故谓之“隋侯珠”,又曰“灵蛇珠”,又曰“明月珠”。[29]

传世辑本(简称辑本)中,随侯的珠宝来自于“断蛇”的赠送,此蛇乃“灵异”之物,为感念随侯的救命恩情,而奉上明珠以作报答。这与梦中小儿进献宝珠的事迹完全不同。或可比照的是,英藏S。6022《搜神记》收录了小儿向随侯进献珠宝的故事:

这则故事中,小儿是“汉水神龙”,早年因得到随侯的搭救,保全了性命,所以为了报答大恩,特将宝珠献于随侯。表面看来,S。6022描述的故事情节与BD14685完全不同,但仔细追究,两者其实共同表达了小儿呈献宝珠“以报大恩”的主题,因而与辑本“断蛇”献珠的事迹有很大差异。这样看来,“随侯珠”的故事生成,在中古时期至少有三个文本流传,说明“撰记古今怪异非常之事”[31]的《搜神记》在中古社会曾经非常流行。

2。伏羲

伏羲的事迹见于第3—9行,大致描述伏羲与刘玄石饮酒,玄石因吃“千日酒”而醉卧千日,三年不醒的故事。其中“伏羲”,辑本所收“千日酒”篇作“狄希”,中村不折藏本(敦煌本)写作“刘义狄”。我们知道,伏羲是三皇之首,也是神话传说中的人文始祖,因此BD14685中的核心人物,显然借用了华夏始祖——伏羲的名号,或许更能突出“神祇灵异”“怪异非常”的故事特点。相较而言,不论辑本中的“狄希”,还是敦煌本中的“刘义狄”,人物名字的设计似都呈现出生活化的写实特征,这与神话中的“伏羲”显然不能相提并论。而就内容而言,此三文本描述的“千日酒”的故事大同小异,不过在情节建构与文字表述中也有些许差异。

表7-1《搜神记·千日酒》文本对照表

如表7-1所示,在故事情节的文字描述上,BD14685和中村不折藏本更为接近,这从两件文书所见“甚能”“刘玄石善能饮酒”“往到其家访问”“石面上白汗流”等细节上得到印证。尽管由于残缺所致,BD14685的内容并不完整,但参照辑本和敦煌本的描述,或可对卷中收录的“伏羲”故事进行复原:中山人伏羲能造千日酒,凡饮此酒者往往醉卧千日。青州人刘玄石,“善能饮酒”,于是前去拜访。伏羲拿出了千日酒,玄石品尝后微有醉意,回到家中随即醉死。家人不知缘故,将其置棺安葬。三年后,伏羲想到玄石酒醒,于是向玄石家人说明原委,便令墓人开棺查看,但见玄石面上白汗流出,张口开目,并大声质问墓人“你等是何人?”其酒气尚未散尽,遂为墓人所得。墓人回家后醉卧三月,长久不醒。时人都觉此事甚为怪异。

3。李纯

李纯的事迹见于第10—17行,大略描述了某日李纯醉卧草丛,其犬冲入火中解救李纯性命的故事。传世辑本卷二十收有“义犬冢”一篇,其主旨内容与此件大致相同,其文曰:

孙权时,李信纯,襄阳纪南人也。家养一狗,字曰“黑龙”,爱之尤甚,行坐相随,饮馔之间,皆分与食。忽一日,于城外饮酒大醉,归家不及,卧于草中。遇太守郑瑕出猎,见田草深,遣人纵火爇之。信纯卧处,恰当顺风。犬见火来,乃以口拽纯衣,纯亦不动。卧处比有一溪,相去三五十步,犬即奔往,入水湿身,走来卧处。周回以身洒之,豁免主人大难。犬运水困乏,致毙于侧。俄而信纯醒来,见犬已死,满身毛湿。甚讶其事。覩火踪迹,因而恸哭。闻于太守,太守悯之曰:“犬之报恩甚于人。人不知恩,岂如犬乎?”及命具棺椁衣衾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冢,高十余丈。[32]

此则故事,汪绍楹指出录自《稗海》本《搜神记》,但抄录时将太守“邓遐”改为“郑遐”。究其缘由,乃是因为东晋有邓遐,曾为郡守,时间上与“孙权时”不合,故传抄中改“邓”为“郑”,“以泯其迹”[33]。再看敦煌本(中村不折藏本)对“义犬塚”来历的记载:

昔有吴王孙权时,有李纯者,襄阳纪南人也。有一犬字“焉龙”,纯甚怜爱,行坐之处,每将随。后纯妇家饮酒醉,乃在路野田草中倒卧。其时襄阳太守刘遐出猎,见此地中草木至深,不知李纯在草醉卧,遂遣人放火烧之。然纯犬见火来逼,与(以)口曳纯牵挽,不能得胜,遂于卧处直北相去六十余步,有一水涧,其犬乃入水中,腕转欲湿其体,来向纯卧处四边草上,周遍卧合(令)草湿。火至湿草边,遂即灭矣,纯得免难,犬然知死。太守及乡人等与造棺木坟墓,高千余尺,以礼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塚,即此是也。见闻之者,皆云异哉。狗犬犹能报主之恩,何况人乎。[34]

仔细对校,无论人物设计还是情节描述,BD14685与中村不折藏本更为接近。比如,以核心人物而言,两件敦煌写本均作“李纯”,放火者均为太守刘遐;而传世本中,饮酒者为“李信纯”。至于放火者,《稗海》本作“邓遐”,而辑本作“郑瑕”;又如饮酒地点,敦煌写本作“妇家饮酒醉”,传世本作“城外饮酒大醉”;再如救人过程,敦煌写本提到,李纯之犬先是“以口曳纯”,然后跳入六十余步远的涧水中,“腕转欲湿其体”,回来卧于李纯四边草上,“火至湿草边,遂即灭矣”,李纯因而得救。这些细节,传世本描述说,信纯之犬(黑龙)跳入一条相去三五十步的小溪中,“入水湿身,走来卧处。周回以身洒之,豁免主人大难”。最后,关于“义犬塚”,敦煌本提到,太守及乡人共同“造棺木坟墓”,辑本谓“具棺椁衣衾葬之”。而BD14685指出,“义犬塚”是太守刘遐及乡人共同营造,并整“棺衣衾而葬之”,似是两种文本简单折中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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