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古代乡大夫的略称。
愿:忠厚、老实。
乡愿:指貌似谨慎忠厚,实则与恶俗同流合污的人。
贼:伤害、危害。
【导读】
儒家强调正义。孔子认为,既然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善与恶的对立,我们就应该坚信人性向善并坚持扬善抑恶的行事原则。作为儒家理想人格的代表,君子必然对恶或不善的行为表示愤慨和否定。孔子特别厌恶“乡愿”,是因为一旦这种表面媚俗、毫无理想和原则的老好人过多,社会的价值规范就容易受到冲击甚至被破坏,秉持正义原则和优良作风的人就会吃亏,长此以往,必然会败坏社会风气,破坏社会秩序。但是一般情况下,人们对他的破坏作用往往认识不足,以为这种不坚持原则的老好人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宽容忠厚之人,甚至对其推崇备至,其实这样的人正是败坏道德风气的小人。昔者有人问孟子说:“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孟子·尽心下》)意思是:“全乡的人都说他(乡愿)是忠厚的人,所到之处也表现得像个忠厚的人,孔子却认为他是伤害道德的人,为什么呢?”孟子解释说:“这种人,要指摘他,举不出具体的事;要责骂他,也没有什么可责骂的;它顺从流行的风潮,迎合污浊的社会,为人好像忠厚老实,做事好像方正干净,大家都喜欢他,他也认为自己很好,但是却不可能同他一起实践尧、舜的正道,所以说他是‘伤害道德的人’。”可供本文参考。
【17。14】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孔子说:“听到传闻就到处散布,正是背离道德修养的行为。”
【注解】
涂:道路。如《史记·晏婴传》:“晏子出,遭之涂。”
弃:忘记、背离。如《左传·昭公十三年》:“南蒯子仲之忧,其庸可弃乎?”
【导读】
《吕氏春秋·察传》说:“辞多类非而是,多类是而非,是非之经(常规、原则),不可不分,此圣人之所慎也。”所以,“凡闻言必熟论,其于人必验之以理。”告诫人们?对于所闻之事要经过理性思考,认真研究,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其是否合乎情理,然后再以适当的言辞表达出来。这是智者的品行,所谓“流言止于智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同时,孔子此言也可以启示我们:即便需要传话,也不能妄加揣测,而是要善解人意,传平实之语,切不可断章取义或者言过其实。
【17。15】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孔子说:“我们能与志节鄙陋的人一起事奉君上吗?这样的人在没有得到职位时害怕得不到;一旦得到了又害怕失去它。人一旦害怕失去职位,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注解】
鄙夫:固陋浅薄的人。
患:忧虑、担忧。
【导读】
有两则故事可以帮助我们更直观地理解本文的中心思想:
《庄子·达生》记载:梓庆用木头制成了一个野兽形状的架子,可以用来挂钟鼓。钟架做成后,见到的人都惊讶不已,以为是鬼神所为。鲁侯接见梓庆,问他说:“你的手艺如此精湛,有什么秘诀吗?”梓庆说:“我是一个工人,哪里有什么秘诀呢!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一点可说。我在准备做钟架之前,向来不敢损耗气力,一定要靠斋戒来平静内心。斋戒三天,不敢存想奖赏爵禄;斋戒五天,不敢存想毁誉巧拙;斋戒七天,往往忘了自己还有身体四肢。这个时候,不再想到是为朝廷做事,只专注于技巧,而让外来的顾虑消失。然后深入山林,视察树木的自然本性;遇到形态躯干适当的,好像看到现成的钟架,这才动手加工;没有这样的机会,就什么都不做。这是以自然去配合自然,做出的器物被认为是鬼神所为,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还有一则故事说,后羿是古代的神射手,有百步穿杨的本领。夏王听说后,很想目睹他那炉火纯青的射技,于是命人把后羿找来,对他说:“今天是想请你来展示一下精湛的射技,为了使表演不至于沉闷乏味,我们定个赏罚规则:如果射中了,就赏赐你黄金万两;如果射不中,就削减你一千户的封地。现在请先生开始吧。”听了夏王的话,后羿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他慢慢地走到离箭靶足有百步的地方,取箭上弦,开弓瞄准。想到自己这一箭射出去可能会发生的结果,一向镇定的后羿呼吸急促,手也发抖,瞄了几次都没有把箭射出去。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松开了弦,箭应声而出,却钉在离靶心几寸远的地方。他再次弯弓搭箭,精神却更加不集中了,箭也偏得更加离谱,最终竟然以失败而告终。夏王对此大惑不解,手下人解释说:“他平时射箭,不过是一般练习,心平气定,可以发挥正常的水平。可是今天射箭直接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叫他怎么能静下心来充分施展技术呢?可见一个人只有真正把赏罚置之度外,才能成为当之无愧的神箭手啊!”这两个故事充分说明:为人处事不能患得患失,或者是刻意而为之,更不能因为顾及私利而“无所不至”。
【17。16】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wú)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孔子说:“古代百姓有三点为人所诟病,现在的百姓甚至连这些都比不上了。古代狂妄的人不拘小节,现在狂妄的人放纵言行;古代矜持的人不屑造作,现在矜持的人愤世嫉俗;古代愚昧的人还算直率,现在愚昧的人却只知耍弄心机了。”
【注解】
是之亡:即“亡是”,“之”为宾语前置的标志。
狂:不受拘束或行为**。
肆:恣意而行,不拘小节。
**:放纵。
矜:持重,慎重。
廉:棱角。本文引申为性格有棱角,正直。
忿戾:恼怒、不讲理。忿,怒,怨恨。戾,凶狠,残暴。
诈:假装、耍弄心机。
【导读】
孔子说,古代的人虽“狂”但不拘小节;虽“矜”但不造作;虽“愚”但还算直率。他认为,这些表现虽不完美但也只能算是小毛病,因其质朴有余,文饰不足而已。而孔子身处的时代已经是礼坏乐崩,价值虚无主义盛行,人们的行为也失范无度,孔子形容为“狂也**”“矜也忿戾”“愚也诈”,即失去了真诚质朴的本性而走向放纵、偏颇和虚伪,孔子认为这才是德行修养的致命弱点。
【17。17】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