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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社会转型与文化变迁02(第1页)

一、社会转型与文化变迁02

随之而来者,则是士大夫生活、精神发生重大的转变。换言之,自明末丧乱以来,民生日蹙。反观士大夫,则无不面带忧色,已无宽心之言,在朝会广众之中,他们所道者不过是“委巷牙郎灶妇之语,腼然不以为异”,而“名士之风流、王孙之故态”,两者再也不可复见。[84]可见,明末确乎已经是气象大变。

(二)文化变迁

随社会转型而来者,则是文化发生不同程度的变迁,诸如思想文化的“活力”与“多样性”,儒家传统价值观念面临新的挑战,经世致用之学的流行,三教合流及儒、佛的世俗化,儒学的平民化与教育的通俗化,知识分子主动参与通俗文化与出版物的商业化,等等,无不是文化变迁的主要内容。

1。思想文化的“活力”与“多样性”

过去的论者大多指责明末学术“空疏”,其说从顾炎武,直至崔述、梁启超等人,可谓一脉相承。其实,这是一种误会性的偏见。美国学者狄百瑞(Wm。TheodoredeBary)就并不同意梁启超的说法,认为“正好相反,16世纪和17世纪初显然是中国思想史上最具创造力和激发力的时代之一”。[85]通过学术界多年的研究努力,无疑已经显示,16世纪晚期与17世纪早期,是中国思想史最具“活力”(vitality)和“多样性”(diversity)的时代。在这一时代,有相当活跃的个人主义,有何心隐这样的乌托邦实践家,有历史学者焦竑,有东林改革家高攀龙,有才华横溢却又行为古怪的李贽。[86]

这种活力与多样性,除了源自社会转型的宏观背景之外,正如前面所言,王阳明心学的崛起,堪称功不可没。王阳明的“良知”学说,以及他的异端的自由观念倾向,[87]无疑打破了程朱理学正统对明代思想舞台的控制,其结果是在思想界出现了活跃的景象,很多理学家提出了自己的个人要求而且开始包含于佛教与道教。因此,王阳明及王学的声望日渐提高,且与晚明三教合流的蓬勃发展恰好相符,这并不足为奇。[88]雷海宗称颂王阳明是一个“惊人的天才”,打破了沉寂的理学;是“人类历史上少见的全才”,一身兼具政治家、军事家、学者、文人、哲学家;是“最后有贡献的理学家,也是明代惟一的伟人”。[89]此说亦堪称公允之论。就此而论,清初正统理学家李光地对阳明之学的批判,诸如称阳明之学“流毒无穷”,导致万历以后,“鬼怪百出”,而学者更是“大决藩篱而不顾”,[90]正好从反面证实阳明及阳明学对晚明思想文化的影响至为深远。

晚明著名学者焦竑显然是王学的优秀继承者,其学已不同于像宋儒那样多所辟佛,而是一种包容儒、佛的“一家之学”。他说:“学者诚有志于学道,窃以为儒、释之短长,可置而勿论,而第反诸我之心性。苟得其性,谓之梵学可也,谓之孔孟之学可也,即谓非梵学、非孔孟学,而自为一家之学,亦可也。”[91]可见,焦竑所谓的“一家之学”,完全建立在“反诸我之心性”之上。

王氏后学,其性格大多介如石,硬如铁,无不都是各具自己的个性,其自信的程度,非一般常人所能测。所以,王学师弟之间的授受,即弟子从学老师,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服乃至崇拜。这可以王阳明之于王畿及赵贞吉之于邓豁渠的例子中得到印证。王门“右派”的代表人物王畿,其拜入王门的经历亦是相当具有传奇色彩。史载王畿妙年任侠,日日在酒肆博场中厮混。阳明亟欲与他一会,王畿一概拒绝。于是,阳明每天让门弟子六博投壶,歌呼饮酒。久之,密遣一位弟子到王畿所至酒家,与他共赌。王畿笑道:“腐儒亦能博乎?”答:“吾师门下日日如此。”于是,王畿大为惊讶,求见阳明,“一睹眉宇,便称弟子”。[92]可见,王畿之甘心归入王门,其起源仍在于共同的“六博投壶”之趣。又根据李贽的记载,邓豁渠尽管最后成为赵贞吉的弟子,但其中亦颇有波折。四川人邓豁渠在当生员之时,就相当自负,平生未尝轻以实学推许前辈,故亦不肯谬以其身,从诸生之后,强谈学问,以为名高。当时赵贞吉在四川号称“大洲先生”,文章气节伟然可观,但豁渠却未尝“以实学许之”。以此之故,尽管师事赵贞吉者,“在朝盈朝,居乡满乡”,邓豁渠却不屑一往其门。其自负、倔强,由此可见一斑。最为可笑者,赵贞吉凭借翰林的身份,“为诸生谈圣学于东壁”,而邓豁渠则以诸生的身份,“为诸生讲举业于西序”,彼此仅一间隔,朝夕之间,讲学之声,互相听闻。尽管赵贞吉及其门徒,不再奢望邓豁渠归入其门,但邓豁渠最终“以心师赵老而禀学焉”,归入赵氏之门。[93]

王阳明的学说,不仅在晚明的哲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反响,而且其影响及于当时的文学界。从李贽一直到公安派诸作家,无不直接或间接与阳明的学说有密切的关系。李贽崇拜阳明,此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自不待言。公安派中的袁中郎亦有诗云:“念珠策得定成功,绝壑松涛夜夜行。说与时贤都不省,依稀记得老阳明。”[94]尤其是阳明的讲学方式,显然复兴了一个很重要的文体,即自周、秦诸子以来便已消歇的“寓言”体裁。阳明通常喜欢以比喻证其学说,而他的门生弟子受其感化者亦复不少。于是,在嘉靖、隆庆以后,寓言也就呈现出一时的繁荣。既为阳明门下又与李贽成为好友的耿定向,曾著有一部《先进遗风》,在这短短的两卷书中,重要而且隽永的寓言却有很多。此外,诸如江盈科的《雪涛小说》,陆灼的《艾子后语》,以及刘元卿的《应谐录》,其中多有一些美妙的比喻,足证当时人们思想的活跃。[95]

晚明思想、文化虽具活力,却亦不乏多样性。揆诸李贽之学,即为典型一例。若是能仔细将李贽的学术思想进行梳理,同样可以反映出多样性的特征。作为一个被清代学者视为“异端”甚至学问空疏的代表性人物,他在论学主旨上,又何尝不讲“自敬”,甚至“工夫”。他论“自敬”道:“自敬伊何?戒谨不睹,恐惧不闻,毋自欺,求自慊,慎其独。孔圣人之自敬者盖如此。若不能自敬,而能敬人,未之有也。所谓本乱而求末之治,无是理也。”[96]李贽说这番话,无非是为了证明,王阳明后学并非不讲“自敬”,甚至颇讲“工夫”。为此,他不得不举出王畿、罗汝芳二人作为例证。王畿自20岁为学,又得明师指点,所探讨者尽天下书,所求正者尽四方人,直到90岁的老年,方得实诣,可谓“无工夫”乎?罗汝芳自幼闻道,一第十年才做官,一直到72岁,还是历涉江湖各处访人,这显然并不是专为传法,事实上也是一种治学“不容已”的工夫。李贽当然也承认,罗汝芳此人一生好名,但随后也稍知藏名之法,历江西、两浙、苏州以至南京,凡是讲道学之人,无不前去参访,即使是弟子之求师,也未有如此之切。显然,王门后学,即使致了良知,也还是在讲“工夫”。[97]

同为理学,与宋儒多主“静坐”不同,明儒大多具有于动处用功的学术特点。众所周知,宋代理学多主“静坐”之说,于静中养出一种道学气象。但这种静坐,显然也仅仅是一种形式,并不能代表内心的至淳与至清。何以言此?这当然也有现存的例子可以说明。如昔日有一位终南山僧人用功了30年,自以为已经完全达到了禅定的境界。但另一位僧人不以为然,说:“汝习静久矣,同去长安柳街一行。”等到了长安柳街,这位终南山僧人见了那些妖丽之物,粉白黛绿,不免春心**漾,顿时废去了前面30年的工夫。正是从这一事例中,明代理学家吕柟认为,用功不必山林,市朝也做得,尤其必须要从繁华波**中体验。换言之,必须从动处用功,对佛家来说,这是一种“消磨”功夫,而对儒家来说,则是一种“克治”功夫。[98]

至于新奇与平常并行不悖,则更是晚明文化多样性的典范。晚明是一个崇尚新奇的时代,无论是知识界的学术思想及行为,还是一般大众的生活好尚,无不以新奇为美,以新奇为时尚。如公安派文人袁宗道公开声称:“农工商贾,厮养皂隶,所作之事,日化月迁;所说之语,亦日异月殊,以其新也。惟俗学终身在人涎沫下作生涯,无以新语,大可厌。”[99]崇尚一种新奇,当然也是源于人们的一种世情。照理说来,厌恶平常而喜欢新奇,这是人之常情,本亦不足为怪。但在晚明形成一种世风,这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关注。[100]除了学术崇尚新奇之外,即使是在文学观念上,亦以“奇”为归结。力主此说者的理论依据是“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既然是“文”,就必须有“奇”,尽管他们所倡导的仅仅是“平正之奇”,而不是“邪祟之奇”。[101]

但这仅仅是一个方面。在晚明的知识界,同样出现了一种崇尚“平常”之风,其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从宋代理学的玄远转向平常、世俗。李贽就认为,天下之“至新奇”,莫过于“平常”。他说:“日月常而千古常新,布帛菽粟常而寒能暖,饥能饱,又何其奇也!是新奇正在于平常,世人不察,反于平常之外觅新奇,是岂得谓之新奇乎?”[102]

新奇、时尚与俗套之间,其实只有一线之隔。毫无疑问,追求新奇显然是出于一种对俗套的厌恶,但新奇一旦形成一种时尚之后,其流弊则形成一种新的俗套。明人曹学佺的分析,无疑有利于我们对新奇、时尚与俗套之间的关系做更深的认识。曹氏将晚明很多作者作文,比拟成人相见时诸如作揖、曲躬之礼,阔别致谢,曲尽嘘寒问暖之意,等到执茶对坐,却又别无话语可说,不过再理前辞,往往重复。他又将当时的文章,比喻成俗人唱曲,以一句为数句,以一字为数字,不死不活,希图延场。但真到了应当演唱之处,则又草草读过而已。曹氏认为,这就是当时的俗套。原因很简单,如果在交际场上不如此作揖,则人必定责怪,戏台上若不如此唱曲,则无人击节赏音。作文之趋于时尚,其实也是相同的道理。究其原因,曹氏将它归结为作者没有师友传授,而且缺乏在义理上的浸润,只是求逞私臆,求作新奇,却不知一概追求新奇,最后反而也落于俗套。[103]

当然,晚明文化的活力,更多的是体现在对“时尚”的追逐上。什么是时尚?明代的史料作了下面的解释:“今一衣一帽,一器一物,一字一语,种种所作所为,凡唱自一人,群起而随之,谓之时尚。”[104]一人倡导,众人追逐,即成一时时尚。然在此生活时尚的背后,则是在强调舒适和快乐的新观念左右下的新生活。为此,自明代中期以后,社会风俗普遍趋向奢侈。这种风俗趋奢之势,固然基于“承平日久”的社会基础,但同样体现出两大趋势:一是就社会阶层而言,风俗日侈,起自“贵近之臣”,延及“富豪之民”,一切皆以奢侈相尚。譬如,“一宫室台榭之费,至用银数百两,一衣服燕享之费,至用银数十两,车马器用,务极华靡。财有余者,以此相夸;财不足者,亦相仿效。上下之分,**然不知”。一旦形成风俗,就会民心迷惑,其影响及于普通的“闾巷贫民”,致使他们“习见奢僭,婚姻丧葬之仪,燕会赙赠之礼,畏惧亲友讥笑,亦竭力营办,甚至称贷为之”。[105]二是就地域而言,则先起自南北两京,一些豪富之家,往往竞相崇尚奢侈,服饰器用,僭逾礼制,浮靡浪费,罔有纪极。凡是遇到婚丧大事,“必极观美,修斋设醮,街连巷接,废非美事”。作为四方之本的京师,其风俗一旦如此,那么其影响就会及于四方。即以江南的苏州、湖州为例,“巨室大族,争相效尤,有嫁一女、举一丧,而田产为之**尽者”。江南如此,而后又影响其他地方,最终导致“无不过奢,风俗靡靡”。[106]

明代这种奢侈之俗,在士大夫中亦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风俗奢侈,不但会消耗百姓之财,而且会导致百姓萌生一种乱志。在这些人看来,风俗既以奢侈相夸,则官吏俸禄之所入,小民农商之所获,各亦不多,岂能足用。所以,官吏就务为贪饕,小民则务为欺夺。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奢僭之人,自费其财,并不会对社会治理造成危害,甚至讥讽那些主张禁止奢侈之习者是不达人情。[107]

2。儒家传统价值观念面临新的挑战

在明代社会转型时期,人们关于金钱、财富和荣耀的基本看法,已经开始违背传统的占统治地位的儒家价值观念,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108]

价值观念的变化,其最为明显的反映则为士大夫群体有“利心”,且以货殖求利为急。士大夫阶层的形成,得益于科举取士。按照儒家的传统观念,士之所以为士,源自他们所具有的知识,而这种知识的获取,主要来自儒家的观念,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是。毫无疑问,明代是科举最为发达的时期,却最终形成了“非利无学”的畸形局面,足以证明当时已是“教熄俗偷”,儒家传统价值观面临巨大的挑战。丰坊的记载已经揭示,当时的读书士子平日里只是诵读一些破碎章句,练习写作俳优之文,借此希望侥幸获科名。一旦得到科名,进入官场,士人即分两品:其中的上品,不过是“完簿程,侫尊贵,以鼓声闻,取高官”;至于下品,则更是“图禄外之富,归则华宫室,辟田土,饰子女,流饮宴,甚乃结交守令,藉势罔利,细民、释老之里庐,皆兼并之。手筹钻核,惟日不足,夜展转于席,鸡鸣戒童仆四出,其所以劳形苦思者,非利无以也。册简委于凝尘,茫然忘其句读”。如此对财货利禄孜孜以求,确乎已经忘记了圣贤之书的教诲,因此遭致人们的笑骂。即使如此,还能泰然处之,说:“笑骂任尔,富贵吾自受之!”[109]

士大夫群体“以货殖为急”,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士有“市心”。明人黄省曾云:“至今吴中缙绅士夫多以货殖为急。”[110]陈子龙则更是直斥天下之士,多有市心。他揭示道,这些读书人“朝而趋,暮而归,一寒一暑,与时盈虚,造谒干请,秣马脂车,毁方瓦合”。这是何等的忙碌、劳累,其辛劳甚至超过商人“三倍”。[111]明人徐芳著有《三民论》一篇,将传统的士、农、工、商“四民”之说,简约为“三民”。究其立论的依据,就是认为明代之士,其风气已是以求利为高,一如商人无异。换言之,士人虽以孔孟为师,所读的书仍是儒家的“经传”,所学之道亦是“仁义道德、忠孝廉让”,但问及他们的志向,则众口一词:“以为利也。”何以言此?这同样可以从当时的科举士风得到部分的印证。譬如,当时士人之俛读仰思,并非是为了达臻圣贤之道,而是借此作为进取之径。为此,父兄师友之教,不再勉励他们成为圣贤之人,而不过是要他们做一个富贵利达之人而已。贫穷的士子,无不挟策计算,自忖:“某所有良田美宅,吾庶几勉之。”家庭富有的士子亦转相艳羡,自道:“某之仕而斥产若干,吾何以致之?积镪若干,吾乃何弗若之也。”士若如此,尚可称之为士乎?正如徐芳所言:“今天下之士,未有不汲汲于利者也。夫果其汲汲于利也,而可谓之士乎?吾直以为商焉而已。故今天下之士,非士也,商也。”[112]

明代的士大夫“不以营利为耻”,可谓一语中的。士人一旦“急功利,喜夸诈”,对于学者来说,确实可以说是一种“戾习”。尽管明人徐三重为此发出“士风如此,世道将何赖”之叹,[113]但从中不难发现随着商业化而来者,则是士人价值观念发生转变,并进而对儒家传统价值观形成一定的冲击。

3。经世致用之学的流行

从某种程度上说,晚明关心经世之学可以被理解为对官僚无能、朝廷政治受挫以及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的一种反映。而在晚明,盗匪与日益普遍的饥荒就是社会危机的两个最为典型的征兆。

晚明的思想界显然存在着一个“重新取向”(reorientation)的问题。为了更好地描绘这种重新取向,可以将其概括为下面几点:首先,当时的儒家学者对有关经世事务的著作有更广泛的兴趣,这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经世”(managingtheworld)之风,诸如水利、农学和军事防御。其次,在这一时期,很多学者开始从形而上的玄学转向“践履”(practical)或者“实学”(s),并开始更多地肯定知识的价值。最后,个人经验的获取,如果不被取代,就必须被接受为一种知识权威的资源。[114]

唐顺之虽为明代唐宋派文学的健将,但从他的学术思想来看,显然也是主张“经世”的。这可以他所编《右编》一书为例。从他自己为此书所写之序中可以看出,他将“古今宇宙”看成是一大“棋局”,其中世事理乱、成败爱恶、利害情伪、吉凶之变,尽管纵横反复,纷然不齐,但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唐顺之纂辑《右编》,收集自周至元各朝奏议,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寻找出其中之“法”,即下棋的“棋谱”,“以资经世之大局”,[115]供后世治平之用。张居正论学,也是将“致用”置于首位。他认为,“人之为学,以致用为贵,如世间器皿,以适用为宜”。[116]这显然是一种实用主义的学术观。徐光启对“奇书”相当感兴趣,其目的就是为了“济时艰”。因此,凡是器用、舟车、水火、木金之属,只要是对庙算世务有用,“率皆精究形象,以为决胜之图”。[117]

在晚明,诸如留心当世之务者,均可视为一种“经济”之学。但如何经世?这在当时存在着一些争论。通经可以致用,在明末不乏这样的学者,但更多的则主张通史致用。他们认为,如穷经一类之事,尽管也可以称之为“翼圣扶衰”,但终究不过是粉饰太平之事,这正好像人坐在金陵摩挲古玩,这其实是“闲者”所为之事。为此,焦竑说:“夫学不知经世,非学也;经世而不知考古以合变,非经世也。”[118]所谓的“考古”,其实就是读古人之史书。徐世溥也认为,“士大夫事势不熟,经济不开,患在不通古,不通古是以不达今。”[119]所以,他向朋友建议,读《廿一史》,再览五岳之情状,而后访问九边之形势。只有如此,才可出仕为用。

“经济”之事,本属于身处庙堂之人的职责,作为身处山林的隐居之士,理应享受大自然之乐,不再关心朝政。事实并非如此。时至晚明,一些山林隐士,虽身处山林,却心系庙堂。当庙堂之上正在大谈“经济”的时候,一些山林之士亦开始耐不住寂寞,于是,《山林经济籍》一类的书籍也就应运而生。[120]

如何经世?首先必须重新认识“道”与“器”,“尊德性”与“道问学”之间的关系。随之而来者,则使学风发生了重大转向:一是从重“道”轻“器”,转变为“道器”合一,甚或重“器”轻“道”;二是从偏于“尊德性”的一面,转向偏于“道问学”的另一面。

就前者而言,在“道”与“器”的关系问题上,唐顺之已经开始反对“析道器而二之”,他说:“庄生云:道在绨稗,在瓦砾,在尿溺。其说靡矣。儒者顾有取焉,以为可以语道器之不二也。”尽管在言语之中,对庄子说道尚存疑惑,认为过于泛滥,但确实也承认道离不开器。所以,他最为瞧不起的是缙绅先生整日“抗手而谈性命”,而是主张“君子不多也”,倡导在学术上“多学多识”。[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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