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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余论(第1页)

四、余论

综上所述,可以进而讨论如下问题:

一、孙中山一贯努力将反清活动推向全国,为此尽可能广泛结交各地各派的领袖人物。庚子他力求发动一场全国性的大起义,在动**的形势中乘乱实现反清变政的政治目标。由于自身实力不足,他最大限度地运用灵活策略,不仅同意梁启超的联合宗旨,积极支持自立军的中原大举,而且争取与保皇会、中国国会合作,与李鸿章、刘学询等合谋两广独立,上书港督卜力寻求援助,向法国、日本示惠。这是务实的政治家为达到战略目标而采取的明智之举,其适时变换符合多数人的意愿和形势的需求,有利于促成联合大举行动。如果不是康有为从中作梗,求同存异、互相呼应的中国革新派未必没有乘乱取胜的机会。至于此后局势如何发展,还有待于各派势力的进一步角逐。如果孙中山不顾人们的共识,一味坚持排满,反倒给人以种族复仇的狭隘之感,妨碍联合大举的全局。

二、中国士绅有民重君轻、天下己任的观念以及异端结交江湖的传统,又受近代民主思想的影响,如果朝廷政府一意孤行,不顾社稷苍生,他们便不约而同地寄望于国民。汪有龄说:“大局日非,伏莽将起,我辈愿为大局效力,必须联络人才,以厚其势。……即有事起,各竭其力。”[168]夏曾佑认为:“观官场之习,灭种已定,万不可救,然此只可归之为政府之末流。举国之民分数大支,今不过可决政府之一支必死耳,其他之人尚不忍尽弃之也。”[169]与国会关系密切的经元善表达得最为明确:“堂堂中国政府,惑邪启衅,无事自扰,以致宗社为墟,此上下五千年历史所未有,逆藩权奸之肉,其足食乎。此后欲望支那自立图存,全在国民联群一致,并胆同心。舍此外,无可救药之仙丹。”[170]他们虽以勤王为号召,但倡建国会,在清政府之外自行组成权力机关,并实际发挥对内对外职责,确如梁启超所说,是乘势借勤王以兴民政。而且作为未来政府的首脑,光绪只是人选之一,真正的权力机构还在国会。

政见宗旨相近,方式手段趋同,一旦当道的所作所为严重危及国家社稷的安危,革新势力的不同政派便会与一切反政府势力联合,以武力求变政,在宗旨和手段上,很难发现原则区别。戊戌政变后,顽固亲贵把持下清朝中央政府的倒行逆施,在士绅们看来,已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为泄一己私愤,不惜将国家民族引向灭亡的边缘。迫在眉睫的亡国危机,促使他们采取非常手段,以拯救危亡。陈三立说:“今危迫极矣,以一弱敌八强,纵而千古,横而万国,无此理势。若不投间抵隙,题外作文,度外举事,洞其症结,转其枢纽,但为按部就班,敷衍搪塞之计,形见势绌,必归沦胥,悔无及矣。”[171]汪有龄认为:“得死君国,不失为忠;委屈求济,不失为智;稍有建树,不失为勇;扶顺抑逆,不失为义。左之右之,惟其是而已。否则事不阅历,跬步荆棘,一腔热血,无处施展,岂不惜哉。”[172]孙宝瑄也同意:“国家不变法,则保皇者忠臣也,革命者义士也。”[173]无论他们原来的政治主张和方针如何,都尽可能动员和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尝试各种方式,以解救燃眉之急。夏曾佑建议借列强兵力使光绪复辟时说:“鄙人向不持此策,然今日除此别的都来不及,且行此策则尚有后文可做。若不行此,则别事既不及行,各国权力界一定将忍而终古矣。”[174]在民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各派的政见分歧对行动方式不构成约束,既不能以政见规范手段,也不应以一时一事的手段指证政见。对于士绅性格的这一面,应有充分的认识。

当然,各派进行军事行动的能力大有差别,与清政府的关系也各自不同,这对各派的政治动向产生重要影响。庚子后,保皇会不敢言兵,国会成员不少人赞成清廷变政,反对革命排满,声称:“国家果变法,而此辈党人犹不解散,则皆乱民也,可杀。”[175]但又认为清廷的体制内改革难以成功,民众暴动不可避免,陷入绝望,逐渐远离政治中心。他们不是因为宗旨有异根本反对动武,而是尝试过使用武力,证明自己缺乏相应的能力,只得改行和平变革方式。

三、后人所用革命与改良的对立概念,不能恰当表现或涵盖当时的政治分野。夏曾佑分为革命与革政二派,孙宝瑄分为革命、变法、保皇、逐满四党。国会人士反对排满,有异于革命党,除此之外,他们便只是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变革更为有利之间徘徊迟疑。从世界历史的进程看,如果对革命的理解不仅仅局限于政治层面,而是扩大到社会层面的话,那么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关键在于,执政者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如何抉择。戊戌政变后尤其是庚子义和团时期清王朝的倒行逆施,把一大批开明士绅逼到对朝廷刀枪相向的绝境。围绕所谓正气会和自立军宗旨矛盾的争论,显示依据革命与改良的概念,无法全面观照革新人士具有广泛共识的反清变政倾向与活动,不仅将大批革政人士划归保皇或改良,甚至疑及孙中山的反清立场。如果不改变先入为主的观念,重新检讨史料和史实,历史进程的复杂性很难如实揭示。

[1]参见[日]深泽秀男:《自立军起义について》,辛亥革命研究会编:《中国近代史研究入门》,汲古书院,1992;汤志钧:《孙中山与自立军》,《历史研究》,1991(1);汤志钧:《自立军起义前后的孙康关系及其他》,《近代史研究》,1992(2)。

[2][日]手代木公助:《戊戌より庚子に至る革命派と变法派の交涉——当时の日清关系の一断面》,近代中国研究委员会编:《近代中国研究》第7辑,东京大学出版会,1966。

[3]东亚同文会编:《对支回顾录》下卷,381~382页,东京原书房,1968;明治三十一年10月24日东京警视总监西山志澄致外相大隈重信甲秘第155号。

[4]冯自由:《革命逸史》初集,74页,北京,中华书局,1981。

[5]谢缵泰著,江煦棠、马颂明译:《中华民国革命秘史》,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广东文史资料·孙中山与辛亥革命专辑》,302~303页,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

[6]民表:《毕永年传》,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229页,长沙,岳麓书社,1983。

[7]《毕永年与犬养毅笔谈》,汤志钧:《乘桴新获——从戊戌到辛亥》,402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

[8]据明治三十一年11月28日东京警视总监大浦兼武致青木外相乙秘第655号,平山周等人于11月15日由横滨出发。

[9]《湖南现状》,《知新报》第85册,1899年4月30日。

[10]参见杨天石:《毕永年生平事迹钩沉》,《民国档案》,1991(3)。

[11]冯自由:《中华民国开国前革命史》上编,66页,重庆,中国文化服务社,1944。

[12]明治三十二年11月21日神奈川县知事浅田德则致青木外相;宫崎滔天著,佚名初译,林启彦改译、注释:《三十三年之梦》,168~174页,广州,花城出版社、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1。

[13]《林圭致孙中山代表容星桥书》,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322页。

[14]《林圭致孙中山代表容星桥书》,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322页。

[15][日]田野桔次:《最近支那革命运动》,13页,上海,新智社,1903。

[16]谢缵泰:《中华民国革命秘史》,《广东文史资料·孙中山与辛亥革命专辑》,305页。

[17]古哀洲后死者原辑,赵必振增补:《自立会人物考》,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298~317页;《光绪二十六年九月张之洞进唐才常等组织哥老会名单》,《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辛亥革命》第1册,276~277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6;张伯桢:《张篁溪遗稿》,《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第4册,283~292页,上海,神州国光社,1953。

[18][日]井上雅二:《当用日记》附件《中国自立会的布置》,[日]近藤邦康:《井上雅二日记——唐才常自立军蜂起》,《国家学会杂志》第98卷第1、2号合刊。

[19]古哀洲后死者辑:《自立会人物考》、唐才质:《自立会庚子革命记》,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298~317、79~99页。

[20]杨天石:《毕永年生平事迹钩沉》,《民国档案》,1991(3)。

[21]古哀洲后死者辑:《自立会人物考》,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314页。

[22]唐才质:《自立会庚子革命记》,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95页。

[23]东亚同文会编:《对支回顾录》下卷,383页。此事在明治三十二年,该书误植为明治三十三年。或据以断定1900年5月毕永年在上海活动,误。

[24]《林圭致孙中山代表容星桥书》,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323页。

[25]《俞廉三奏报唐才中供词二则》,杜迈之、刘泱泱、李龙如辑:《自立会史料集》,149页。供词称:“那文廷式于六七月间到长沙,是来办孙革命党的事,又名三合会,广东人最多,约了富有会的张尧卿帮他散票。他们革命党,与康、梁之保皇会相反,彼此不合,他们久已水火,不能联成一气的。”8月21日,文廷式返回上海,所办之事不成功(近藤邦康:《井上雅二日记——唐才常自立军蜂起》,《国家学会杂志》第98卷第1、2号合刊)。

[26]明治三十三年9月5日驻上海总领事小田切万寿之助致青木外相机密第100号;《容星桥讣告》。

[27][日]井上雅二:《当用日记》明治三十三年8月9日,[日]近藤邦康:《井上雅二日记——唐才常自立军蜂起》,《国家学会杂志》第98卷第1、2号合刊;张伯桢:《张篁溪遗稿》,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第4册,283~293页。自立军失败后,王质甫辗转逃到香港,次年岁末在香港与秦力山相会(《开智录》第5期,1901年3月5日)。

[28]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258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

[29]《自立军起义前后的容闳与康梁》,《历史研究》,1994(3)。据包天笑《钏影楼回忆录》,狄平遁走日本时确曾改姓高(421页,香港,大华出版社,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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