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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时对政治不敏感(第1页)

2。那时,对政治不敏感

正当我们热恋的时候,来了一场整风运动。在这一运动中,中共号召党外人士“鸣放”,提出自己的意见,帮助共产党整风。很快,出现了“大鸣大放”的局面。由于正在热恋中,我对这一运动几乎没有心思参与。而且很不幸,我自己竟成为“鸣放”抨击的对象。

我当时已经承担一点社会职务,是湖北省青联的副主席,还是省对外友协委员,有时去参加一点青联系统的外事活动。我的职称也上得比较快,那时已是讲师八级,月工资有一百元。由于我没有家累,当然有些结余。我做了一身哔叽衣服,买了一块东风手表,把自己装备了一下。没有想到,在某些人眼里,我成了中共的新贵。有一次座谈会,一位我比较尊重的民主党派年长教师坐在我的正对面,“鸣放”过程中看了我一眼,说:“大家看,现在吃香的喝辣的,穿着呢子毛料衣服,带着东风表的,都是什么人哪!”他是民主党派的一个头面人物,年龄比较大,但由于没有著作,评不上教授。加上家大口阔,日子当然没有我好过。他不是原中原大学系统的,总觉得从老区来的人有小圈子,有些想法,于是拿我说事。

被人当面如此嘲弄,以我的火爆脾气,按常理会立即回应的。但是,那一回,我却没有做任何回应,硬着头皮保持沉默,因为我还有点自信,一切自有公论。

座谈会后,田家农跑到我的宿舍,关切地问:“大章,你今天有什么感受?”

我回答:“我没有什么感觉。”

他有点奇怪:“人家当着面那样骂你,你还无动于衷?”

他没有想到,我当时一头栽在爱情的旋涡之中,别的都成了小事情,都满不在乎了,但归根到底还是问心无愧。

他安慰我:“大章,你这是为党受过。你要坐得住,听得下去!”

为党受过,党把我看成自己人,我简直受宠若惊,我还不是党员呢。

与田家农说我是“为党受过”不同,有的老同志希望我作为党外人士,积极参与“鸣放”,提些尖锐意见。看我不如过去那样敢于直言,他们很着急,恳切地劝说:“大章,你原本是爱提意见的,现在毛主席号召大鸣大放,你却按兵不动?”

众望所归,压力很大,我只好在一次座谈会上做一次长篇发言,总算以积极姿态参加了“鸣放”。

其实,我的“鸣放”也没有什么新内容,无非是把湖北省委书记王任重讲过的“拆墙”“填沟”,结合我的亲身感受发挥了一下。王任重说,党员和群众之间有一堵高墙,需要拆掉,有一道鸿沟,需要填平,这样才能密切党群关系。我结合自己的经历,认为党好像形成了一个圈子,圈内是党,圈外是群众,党群关系不好。我追随党这么多年,关系已经非常密切,但感觉党员与群众还是不一样,云云。我的发言,被人记录下来,整理了一番,以显著位置刊登在校报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田家农找我聊天。他说:“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当前局势?”

我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原来,那时已经紧锣密鼓,摩拳擦掌,中共准备要“反右”了,我却全然不觉。

整体而言,我的表现很不积极。那个时候,对于政治真的不敏感。当时最关心的,是自己个人的事情。正在热恋中,平常工作忙,一旦有时间,就想在一起多待一会。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唯独不愿涉及政治上的事情,因为她是党员,我是非党员,有点自卑感。

因此,恋爱不仅使我找到了终身的伴侣,也影响了我的政治身份。我后来之所以没有被划为右派,一个原因是有些人早就和我划清了界限,把我当作“鸣放”的对象;另一个原因则是,我当时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没有敞开胸怀积极“鸣放”,只是在老战友们反复敦促下,才不痛不痒地“鸣放”一番,似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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