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人与人相处总是欺软怕硬的,李娥太硬气,太理直气壮,徐欢欢气势压低,无话可说。
李娥等到这两个字的回复,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微信聊天与战场厮杀有何区别?只不过不见面不见血,一来一回,她赢了,她不管徐欢欢会不会转头截图出去广而告之,她不怕徐欢欢再回阴阳怪气,她终于赢过一次,口舌之争,意气用事,她要是早知道这样就好了,偏偏之前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受辱是赎罪,两个人就是正当抵抗了。
把手机熄灭放在一边,昝文溪仍然趴在桌子上奋力地写东西,写得很慢,好像拿着的不是铅笔而是刻刀,一笔一笔地往桌子上凿笔画。她生拉硬拽地把昝文溪带过来,问问要学什么字,昝文溪问了几个常用的比如“给”“饭”“吃”这类简单的字。
她凑过去看,昝文溪立即伸手捂住了。
“怎么啦?”她蹭蹭傻子的脸,她知道自己撒娇的分量,昝文溪如临大敌,啊啊啊叫唤着趴在纸上,好像抄作业给发现了似的,使劲儿地护住那几张纸。
其实如果她刚刚稍微坐直一点偷看,那几个拳头大的字她全能看清,可她就正儿八经地问了,反而不给看了,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不行,我没写完。”
“写完能看吗?”
“能。”
“字都认识吗?”
“你笑话我。”昝文溪敏感地抗议,李娥想了想:“我教你写。”
“不行!”
“给我写的?”
“嗯。”
李娥不看了,肯定是一些伤心的东西,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什么区别,她扯了扯昝文溪:“别写了,给你看个东西。”
把徐欢欢重新设计过的名片给昝文溪看,把那套外卖店的说法叽里咕噜地给昝文溪说,昝文溪连连点头:“明天我们去把这个,名片,打印出来。”
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趁昝文溪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张堪称设计精美的名片,瞥了一眼本子上的字。
yi书
李娥,我ai你。
她扯过那张纸仔细端详,后面好像能用的字都不多,写了擦,擦了写,字痕摞着字痕,不知道昝文溪想表达什么,落款倒是早早就写好了:昝文溪。
写遗书的这位瞧见她看了,也没生气地抢纸:“真狡猾。”
扭捏起来就顾不上生气了,昝文溪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看那张名片,放大缩小,耷拉着脑袋,把手机搁下了。
“遗书啊?”她抖落那张纸,抖落得哗哗响,还是没忍住,放在手里揉成一团了。
昝文溪面色大变,又飞快地变回去:“哦……”
胸口胀满了说不上来的东西,她简直想把桌子掀了,可她也不是想对昝文溪生气,昝文溪对奶奶说了什么,奶奶又有了什么思想准备,白天忽然邀她来家里做饭吃饭,昝老太太忽然就变得挑剔,昝文溪毫无顾忌地看着她,她不傻,她看出这是迂回的接受,透着一股绝望的爱咋咋地,于是她也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