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是姜四眼,莫名其妙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抽烟,烟气袅袅,往四处飘散着。
昝文溪提了根棍子,又扔下了,想了会儿,轻手轻脚地关上自己院子里的灯,坐在黑暗中,蚊子不住地往她腿上钻,她也不拍,甚至不用手掐一下十字包,她对于疼痛一向能够忍让,她远远看见刀山火海和油锅,看见大锯子把人从中切断,那些人疼痛的嚎叫传到耳朵里面,可怕的一幕幕,疼痛是皮肉和脑子商量好了折磨她,她见过正儿八经的折磨。
没一会儿,姜四眼的脚步声在墙壁那头响起,昝文溪不知道发声了什么,只感觉姜四眼好像低喝了一声,鞋子莫名其妙掉在地上,然后狼狗甜甜忽然就朝着墙头咬了起来,铁链在地上哗啦啦地响动,姜四眼就踩着鞋子进了屋子里去了。
有时候邻居会因为李娥养的这条狼狗警惕性过高对李娥说三道四,但甜甜是李娥最忠心的大狗,把姜四眼咬回去之后就继续趴下了,屋子里传来李娥的声音:“你咬谁呢?”
好像真要回答她似的,甜甜呜呜呜呜,急得快要说话了,李娥就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狼狗就跑到她面前,吃她喂过去的包子皮。
昝文溪也站在箱子上探头望,李娥说你吃包子吗?
之前的包子还没吃完。
她点点头,过了会儿进门来,狼狗不咬她,她摸着狗,摸到一手毛。
进门洗手,李娥蹲在衣柜面前说:“我买了块新的,你用这个。”
“哦。”昝文溪不知道新的是什么意思,毛巾架上晾着一块米白色的,一块黄色大一点的,然后李娥把拆开的新的绿色毛巾搭上来,说:“这个。”
“谢谢。”
“你真是昝文溪?你以前的傻,是装的?”
李娥松松地扎了两个辫子,垂在身后,她的头发又柔又亮,比天天去理发店护理的还要好,手上有些茧子,近看才看得见,手指头勾起来,扶着门框看她。
“不是,我是忽然好了的。”
“怎么回事呢?”
“我也说不上来,大概神仙可怜我。”昝文溪说的是实话,孟婆还给了她反悔的机会,她没反悔。
“神仙……”李娥轻轻笑了,有点不信,昝文溪说是真的。
李娥就说:“你比正常人还聪明。”
“没有吧。”
“我知道你敲我的车,是警告姜四眼。”
“我看他不正经。”
“是有点,有时候嘴巴不干不净的。”
昝文溪抬眼:“他占你便宜了?”
她比李娥矮小一些,说这话显得气势很足,其实瘦瘦小小的,咬着牙,眼睛就歪了,是个怪模怪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