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烦半怨的态度在贺醉词预期之内,他牵动唇线,“祖宗?”
“你们家对拖油瓶的爱称?”
沈衍清挪回视线,忽然收敛笑意,静静盯着他,“贺总。”
“跟你认识十几年。”
他推心置腹,腔调认真:“头一次这么爱听你说话。”
贺醉词轻笑一声,早已习惯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之后怎么处理?”
这一回接着一回地出事。
“还能怎么着。”沈衍清叹气,手在兜里摩挲烟盒,“带在身边儿呗。”
孟眠果断摇头。
“我不会的。”她不会去惹沈衍清,也不会混成她这副模样。
不会的,过好日子,她只想靠自己。
他只得默默坐下,既然兄弟不愿意搭理前女友也就算了,“这次来滨阳多久走?”
两人是大学舍友,毕业以后他回老家滨阳接管老爹的公司,而沈衍清留学结束没意外地回崇京驻扎。
这些年沈衍清到处在全国范围内选址做生意,滨阳就有产业,偶尔会过来巡查一圈,待几天就走。
两人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见面喝顿酒。
沈衍清抿了口温水,嘴里麻酱的醇香被稀释,余光映着远处孤零零坐着的孟眠。
“下周吧,也可能提前。”
刚说完,他瞥见的那抹纤细的身影偷偷弯起腰,默默擦了下眼睛。
像哭了。
沈衍清摩挲着杯子的拇指缓缓停下,眉心微折。带着痛的记忆,要么被铭记成过敏原,要么就会被神经系统有意地藏进角落。
毕竟逃避疼痛,是情感动物的本能。
孟眠想起了那个冬天,那次绝望又胆大的出逃。
记忆溯源回到韩桥村,一日又一日的无声骚扰叠加着压抑她的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端着盆出门倒脏水时,那些站在路边的男短工就会默契地看向她的低下的领口,屁股,腰,腿,还有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
对上那些目光的瞬间,孟眠吓得捂住因俯身自然下垂的衣领,没接住盆,溅了一地污浊……
15岁的女孩没那么明白,但她清楚,心里不舒服,就是不对的。
她不想再去村子里的公共浴池了,可是每次刚提一两个字,奶奶就会驳回。
“咱们家没有那个地方弄洗澡的地儿了,院子里给你搭?多冷啊,还要买热水器,你妹都能忍,怎么就不能凑合一下啊,眠眠,懂事啊。”
孟眠把嘴唇咬得发白,揪着衣服揪到手指痛:“可是,那里,连男女澡室都不分……他们,他们总是,总是从门缝看……”
“不都是单间单间的洗嘛!又没让你跟那些男人一块洗,来,帮我给你爸翻个身。”
“下次说话大声点,这年纪一大,耳朵是越来越笨,哎……”
之后,同住一个小巷里,总是帮他们家忙的邻居男人逐渐没了分寸感。
他知道她家里情况,妹妹上学住宿,奶奶出去做工,家里除了她只有一个躺在床上连意识都没有的植物人父亲,于是,他开始犯进。
一开始是搭话骚扰,后来总跟在她身边假意帮忙,再后来,甚至要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踏进她的房门,借着帮忙送东西的由头对她动手动脚。
非要她抱着家里座机威胁他自己要报警,他才肯退后,退出她的房间。
孟眠本以为忍气吞声可以过去,直到那个男人在外打工的妻子带着莫须有的谣言气冲冲赶回来——就有了她后面三年无尽噩梦的画面。
“着什么急走啊你……”蒋望瘪瘪嘴,舍不得似的。
“你多留几天,跟你兄弟我增进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