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淮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觑着对方脸色并不直面回答,“这么多人在呢,你好意思,不怕东家把你赶出去。”
嗓音夹得嫩,说是撒娇也不为过。
“东家,你说那个断了脚的?连活人都算不上,又算的上什么东家。”陆风眠目光如炬。
李清淮撅嘴,“那你也不必怜惜了,拍屁。股走的时候顺手杀了吧。”
她的目光亦算不上良善,但态度还是温和的,以棉花般柔软的态度包裹住利剑,却也得嘴上讨个便宜。
想往前凑凑,可发现已经是近距离的极限了。再往前就要脸贴脸嘴对嘴了,到时候再想贫嘴,怕是要被扇出一米远。
“顺带着再放把火,把那些小飞虫全都烧死,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不用担心身边那个傻子被人搞死,也不用担心她被鬼盯上。”
“出门在外少打听别人的事,没人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陆风眠敛眸不知在想什么,纤长浓黑的睫毛遮住她眼底情绪,半晌才温温柔柔地吐。出一句。
“家父在我年幼时将我留在给了舅舅家,的确对我管教稀疏。”
突如其来软乎的态度,打了李清淮个措手不及,她往后蹭着退了又退。拉开安全距离后以袖摆遮面,嗫嚅含糊其辞说了几句听不清的话,便佯装睡去。
“你这副做派真的让人很难堪,我从不觉得这是伤疤……”
远近不同的呼噜声汇聚一片,陆风眠定睛瞅去,那人正万分夸张地开合薄唇,吹出的气让罩在脸上的布料,时不时浮起块鼓包。
陆风眠满脸黑线,只好认栽。
妖风阵起,忽得扑灭半数蜡烛。
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不下去,目眩且觉恶心,短至半柱香的对话,让后背惊出身淋漓冷汗。
带着群普通人从不想横生事端,就算他们因时运不济终有一死,那最少不要死在自己跟前。
少问少听少做事。
宋家不会放过逃出驼山的他们,可陆风眠不会一辈子呆在驼山。此趟尽人事听天命,二公子事到如今也算家族被放弃,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说世间谁最想让宋玄烨回家,那便是在场数名镖人了。
公子哥存活尚且艰难,更何况那名被强抢的良家女子,她多半也是活不成的。
陆风眠揪心的痛苦,当下有疑似能唤醒记忆的人,但此人绝非善类。
公然展露观察到的事物,与自己所知一样不多,一样不少。短时间内分不清,是她凭借本领,观察到了与自己分毫不差的信息。
还是对方纵观全局,算准自己能观察到什么,仅透露自己所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