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眠打几行人过来时,就知晓这不是真正召魂回来的尸身,而是用两根竹竿贯穿尸身腋下,并将手臂绑在竹竿上,由一前一后的赶尸人带着行路。
自古赶尸便是这个原理,真正的圈魂术乃四。大禁术之一,不可能抬到明面上来。
因走前特意挥手示意不用相随,便没人听见她与那人说了些什么。
等跺着步子回来时,目光愈显清澈,轻飘飘接句话转移话题,带着人马朝右边拐去。
尚在发热的李清淮眯眼,遮嘴懒散地半打哈欠,特意七扭八歪的伴在队伍里行走。结果没等到旁人的关切不说,目光涣散时还险些劈了叉。
“今晚怕是只能在喜神客栈留宿了。”半晌,幽幽的声音响起。
此时雨已然小了,细如牛毛,陆风眠低头思索宋二公子和这驼梁山的关联,脚下却依旧能准确绕过每个暗坑,在众多一脚深一脚浅的镖客中,行得格外平稳。
四周寂静无人交谈,徒留步履带出的窸窣声。她身上衣料早早被打湿得彻底,粘腻得黏在肌肤上,使人本就不爽的情绪雪上加霜。
“那也太可怕了吧,陆风眠、陆道长,我可以跟您共处一室嘛,”李清淮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怜兮兮问道,“或者躺在一张床上也可以。”
“我小时候经常吃不上饭,但还算天生丽质骨架子是较小的,不会占用您过多空间的,只要给我一点点空位就好……”
陆风眠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曲,诧异地望向她。
破开迷雾往右侧拐才发现树木遮掩下,足足有五六队赶尸的与她们逆向而行。脚下这条路并不宽广,过去时不免要与死尸擦肩相碰,本就提心吊胆的镖客骤然脸色又青了一个度。
“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有这么多死人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排排跳动的尸体瞧上去死了许久,脸颊塌陷肤色青白,深紫色的尸斑很明显。
这一句话算是问到陆风眠心坎里了,没有特殊情况,每个地段每年死亡人数基本保持均值。无缘无故多出这么些死人,要么是疫病肆虐要么是战争屠杀。
冀州离京城近,无论是疫病还是屠杀都算得上顶天的大事,就算皇都名门世家日。日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也不该半点风声也闻不到。
陆风眠目光留在李清淮身上,心思早已跑到九霄云外,以至于对方踏着枯枝碎叶走来,在她手腕上捂了一下,她才如梦初醒。
感知到人浑身绷紧,警惕之意溢满瞳孔,李清淮只好撇撇嘴松开禁锢。
“师姐诶,你是什么时候拜入师门的?”李清淮笑意盈盈,可想表现出的娇憨因面目丑陋,枉然转变成阴森。
“我是命比较好的那种,出生时天有异象,冥冥之中被得高望重的道长选中,只好学习学习阴阳两仪之法。”
不知为何,只要陆风眠一瞅见她就格外不爽,大概看不惯吊儿郎当的样,总让人想起宋二公子那个糊涂蛋。
陆风眠嗤笑,“怎么一重身份满足不了你,非要来回变换农家女和道士的身份?”
李清淮静静听完,幽怨地叹气。
要知道她家风眠自小是个圆滑的姑娘,秉持独善其身、隔岸观火的处世规则,要不是把人逼急,很难让她口出贬损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