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不顾他人脸色,四处奔走查看,仿佛真想从哪个角落,拖出一沓被褥来,以熬过微凉的雨夜。
角落的棺材未曾盖板,底部铺着大量茅草。
漫长的寂静犹如雨夜,最先打破这氛围的还是那命不久矣的赶尸人。他一下又一下的咳嗽,不断敲击胆小者的耳膜与心脏。
出门在外有必要收起泛滥的同情心,生老病死乃人世间无可避免的事。荒山野岭遇见可怜人,有经验有本事的道士表示习以为常,并且选择无视。
作为道上颇有声名的陆风眠,也深韵此道,拂手在棺壁上轻抹,指腹蹭上浓重的灰渍。
此刻什么金枝玉叶贵小姐,什么端庄矜持菩萨心,在陆风眠这里通通不做数了。
她坐在窄小的邦上,弓腰揽茅草入怀中,自有一套说服自己的说辞。
“我朋友在你这里晕倒了,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出此下策,很是抱歉。”
“在此小歇一两日,料想你也是没意见的。”
话里话外强迫之意尽显。
赶尸人嗤笑,“怎么,欺负我这具身体残破?”
陆风眠摇头,“都是成人了,何必说得如此明白。”
墨向颢抿嘴,她不是头一次见到对方名门望族的姿态。
因年幼时就打过多次照面,在外云游也多亏有她相伴,所以就算骨子里抵触这做派,也不会拿到明面上翻脸,姑且回回做些忍让。
低头帮被她推来的医师打下手,袖手旁观,不言一语。
没等人继续沉淀下去,一堆一堆稻草便铺在了自己身侧。几乎是同时就意识到,这大概率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墨向颢嘴角抽搐。
陆风眠撇嘴,“这算什么,这就不好意思了,以后出门怎么混。”
虽然认同她的话,但出于嫉妒,墨向颢还是唧唧歪歪问道:“这里茅草怕是不够众人分的……”
没得到正面回答,陆风眠只侧头示意了一下,李清淮昏倒的位置。
一拨寒毛未降,又突然升起股恶寒,直捣墨向颢心窝。
竟为何要对这个二流货色如此好?
我究竟错过了什么?是什么让你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陆风眠深深望她,嗫嚅道:“快睡吧,过两天还要赶路。”
包裹里有备用的蜡烛,陆风眠逐一摆开放置,火光照应在漆黑地面,整个喜神客栈从远处看像头吞噬光亮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