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优秀儿童读物的文学标准
中国的孩子和美国的孩子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是否有什么共同点,是两个不同国家的孩子都喜欢的呢?“从阅读中得到快乐”的概念是否由于文化的不同而结论不同呢?当老师和家长为孩子找到了他们适读的书籍之后,他们可以检验这本文学作品的“分量”,是否有触动或改变孩子的力量呢?2000年,米克尔森提出了从四个方面来评估文学类和艺术类的读物。
人物
孩子们很容易被书中的主人公所吸引,一个可信的、快乐的故事要有一个活生生的主人公贯穿故事的始终。我们现在还能回忆起自己在孩童时代喜欢的书中的某一个人物,他给我们带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就像现实生活中的人,他们不是绝对的好,也不是绝对的坏。他们在面对和克服重重难题的过程中改变自己。我们在审视故事的时候,要看作者是否从多方面塑造了一个让人难忘的人物。故事中的人物是否随着情节的发展而发生着可信的转变呢?一些大师级的作者常常通过人物的外形特征、对话方式、思维习惯、他人感受和行事风格来表现一个人物的多面性。
下面列出几条在审查故事人物时,常常被问及的几个问题:
①书中的主人公是否克服了难题,但是过程却曲曲折折?
②人物的塑造具有真实性吗?
③我能理解人物的性格特征和行为处事的原因吗?
④伴随故事情节的进展,人物有没有成长?
⑤故事中的人物是否同时具备优点和缺点(弱点)双重性?
美国作家帕特里夏·麦克拉克伦(PartriciaMa)笔下的《又丑又高的莎拉》,获得了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故事描写的是一位叫莎拉的女士看到一篇寻求妻子和孩子母亲的广告,于是就动身从缅因州来到中部大草原,去和农夫雅各布一家生活。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从小女孩安娜的口中叙述出来。在莎拉到来之前,小安娜和她的弟弟迦勒充满了期待和幻想。莎拉会喜欢我们家吗?莎拉会留下来做妈妈吗?故事中的所有人物都需要做很多的调整和适应,莎拉必须放弃她钟爱的海边生活,适应大草原的新环境;雅各布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匠,但必须适应一个又固执又任性的妻子;孩子们必须适应一个不循规蹈矩的新妈妈。但是家庭中的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共同的信念,就是一切都可以好起来。《又丑又高的莎拉》讲述的是人们在学习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克服种种难题的故事。作者成功地塑造了别具特色和个性的每一个人,真实地表现了他们在组建新家庭过程中的曲折历程。
台湾作家陈致元在《咕唧咕唧》(2003年台湾出版)故事中刻画的小鳄鱼咕唧咕唧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小鳄鱼咕唧咕唧在鸭妈妈的呵护下,与其他小鸭子一起长大,它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只小鸭子。鸭妈妈教孩子们学习走路、游泳、潜水等技能,咕唧咕唧都能做得很好。一天,三只大鳄鱼来到水边,要吃小鸭子,他们看见咕唧咕唧像鸭子一样走路,就笑话它,并揭开了咕唧咕唧是一只小鳄鱼的秘密,这让咕唧咕唧陷入了痛苦之中,它要怎样做才能保护和它一起长大的善良的鸭子一家呢?它要怎样做一只好鳄鱼,而不是凶残的坏鳄鱼呢?……这个故事的发展自然流畅,最终善良战胜了邪恶,机智战胜了贪婪,咕唧咕唧也被大家赞为英雄。
背景
每个故事都有它的背景——时代背景和地域背景。故事背景可以帮助孩子们了解人物的气息和感受。故事背景让故事中的人物价值、行为、矛盾冲突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无论故事发生在过去、现在或未来,它的真实性完全取决于作者创作的人物生活和行动的来龙去脉。不同类型的文学作品,如历史小说、科幻小说、当代纪实小说等,在写作的时候都有各自独特的背景要求。如果故事背景是发生在一个被证实的历史时期和地理环境下,那么故事的细节必须真实准确。
下面列出几条在审查故事背景时,常常被问及的几个问题:
①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是否清晰地被呈现?
②故事中的人物是否符合故事背景?
③故事能否把读者真正地带到那个时间和地点?
美国儿童作家伯内特夫人最负盛名的作品《秘密花园》,堪称世界儿童文学的经典。作品把人物的转变、成长与故事背景完美地结合。故事发生在英国约克郡的一幢古老的庄园里,任性而孤僻的小女孩玛丽成为孤儿后从印度投奔在英国的叔叔家,住进了这幢神秘的庄园。她发现自己的表兄,这个庄园的少主人科林是一个体弱多病、性情怪异的男孩子。故事细腻地描述了这个庄园,以古老的英国庄园为依托展开情节,奇妙的是这神秘的花园改变着人物的命运。例如,故事一开始,作者描述的是一个沉闷寒冷、没有生机的庄园大房子,四周被冬眠了一样的花园包围着。故事中的人物也像冬眠了一样反应迟钝。玛丽是一个很让人嫌弃的孩子,她有尖尖的脸、单薄的身体、浅色的头发和笨拙的表达。科林也很不愉快,他的父亲还深深地陷在丧妻的痛苦之中,科林和父亲非常疏离。然而,当玛丽意外地发现庄园里关闭多年的神秘花园时,故事的背景和人物都开始发生变化。发现打开神秘花园的钥匙是一个转折点,故事中的所有人物在生机勃勃的花园里又找回了纯真快乐的天性和健康的身心。
在近期的中国儿童文学创作中,我们看到了余丽琼的作品《团圆》(明天出版社,2008),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故事的背景非常清晰。《团圆》讲的是一个过年的故事,年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也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故事中的小女孩“我”期盼着爸爸的归来,短短的相聚之后,又是长长的离别,爸爸把守望的种子留在了孩子心中。如果不了解中国的文化风俗,恐怕很难理解过年时家人团圆对中国人的特殊意义。如果不了解很多人在外打工,常年不能回家的社会现实,也很难懂得人物心中浓浓的人情。
语言
作者可有广泛地选择用词用语的空间,也可用不同的文笔来演绎情节、人物和背景。许多作者喜欢创造性地使用词汇和表达句子。要评估作者使用的语言,需要大声地朗读一段文章。故事的文笔一定要流畅,合理地表达故事的情节。语言的使用体现着作者的技能,可以展现情节,让人物鲜活,创造意境。一些作者具备高超的语言驾叹能力,他们使用比喻、隐喻或象征手法。
下面列出几条在审查故事语言时,常常被问及的几个问题:
①当我大声朗读故事的时候,故事中的人物是否像真人一样在和我对话?
②使用的语言是否自然流畅?
③我真的感觉自己在那个时代和地点吗?
美国作家格洛丽亚·蕙兰的获奖作品《无家可归的小鸟》,描写了一个内心强大的印度小女孩科丽,勇敢地冲破传统包办婚姻的束缚,以及传统社会对女性充满歧视的偏见。作者十分擅长使用言辞优美的比喻、隐喻和直喻。例如,一位作者描写被抛弃的绝望时,说“像一只小猫被扔进了井里”;描写一场特大灾难时,说“像一只小小的苍蝇落进了狡猾的蜘蛛网中”;描写被捕获的情节时,说“像刚刚被关进笼子里的动物,四处乱窜地找出口”。
凯特·狄卡米洛的传奇故事《浪漫鼠德佩罗》获得了2004年美国纽伯瑞奖。书中使用旁白解说来引导小读者们理解复杂的故事情节。解说人在故事中间插话与读者聊天,当父亲说小老鼠德佩罗活不成了的时候,解说人插话说:“但是读者们,它一定可以活下去的,这是关于它的故事。”甚至解说人还打断读者来为他们解释一个词语的意思。例如,“至少莱斯特可以优雅地掩饰他的背信弃义。读者们,你们知道什么是“背信弃义”吗?我想看过了这一幕场景,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了。但是你最好还是查一下字典,证实一下你的猜测。”
中国作家殷健灵创作的《甜心小米》(贵州人民出版社,2011)获得第八届上海幼儿文学一等奖。这是一部适合学龄前和小学低年级阅读的故事书。讲述的是一个小女孩小米慢慢长大的故事。作者特别使用了儿童喜爱的语言,形象、质朴、易懂。书中大量地使用了符合儿童想象力的比喻象征描写,如故事中的小主人公小米与外婆拥抱时,形容外婆的为人热诚和温暖,说“小米好像一头扎进了一个羽绒枕头里”。形容小鸟飞过大都市的高楼来到小米家的花园,书中说“小鸟是如何穿过层层的水泥丛林找到这里的呢?”还有就是形容天快下雨了,写道“天空好像被毛笔刷过了一样……”这些巧妙的描写手法,不仅很好地表达了故事的意思,也开发了孩子的想象空间,鼓励孩子观察生活、思考生活,给了孩子提高写作能力的学习机会。
儿童的角度(孩子们的看法)
正如儿童文学的命名那样,儿童文学的特殊读者群是孩子们。除了文化的差异性造成阅读的目的和阅读的动机不同外,有一个事实是一致的:儿童不是成年人。儿童不及成年人有那么强的理解力,也不及成年人有那么多生活阅历。为了给孩子们提供精神食粮,儿童文学必须取材于孩子们,取材于语言还不健全,生活经验还不丰富的孩子们。因此,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应该是从语言和概念上都很容易被孩子理解的东西。
为了降低抵触情绪,提升主动阅读兴趣,儿童文学应该体现大量的儿童熟悉的场景,使小读者们感到舒服,从而吸引他们不断探索,激发他们对读书的喜爱。图书的外形,或者是外部装帧,常常是图书在图书馆和书店被孩子们选中的理由。故事的主人公是孩子或者是像孩子一样的角色,并不是说故事中的人物不会遇到难题或面对苦难的经历,而是他们要迎接挑战,在保持孩童天真和乐观的同时,日渐成熟。
下面列出几条从孩子的角度审查图书时,常常被问及的几个问题:
①孩子们觉得故事很容易理解吗?
②孩子们会被故事的主人公吸引吗?
③图书的文字大小、空间以及绘图与小读者的年龄段相符吗?
2015年美国凯迪克大奖的获奖作品《毕克勒大冒险:一个超乎想象的朋友》(TheadventuresofBeekle:Theunimaginaryfriend),揭示了儿童喜欢想象自己朋友的特点。要等待多久,或是要走多长的旅程才能交到真心朋友呢?出生在岛屿上的毕克勒(Beekle)等待自己想象中的人类朋友,他等啊等,可是愿望总是落空。凭着一股冲动,毕克勒超乎想象地跨越大海,来到了真实的人类世界。他发现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都匆匆忙忙的,没有人注意到他。终于有一天,当他在一棵长满了星形树叶的大树上等时,一个小女孩手拿一幅画、面带友善地和他打招呼,他们渐渐成了朋友,一起冒险,一起吃零食,一起说笑话,“他们在一起做了许多超乎想象的事情”。作者丹·桑塔特运用多媒体可视化的绘本来展现孩子微笑的眼神,并利用移动的文字解说。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充满好奇心,各种不同的笑容,变幻的视角,很容易地将故事情节逐页地展开。毕克勒圆圆的白脸,橙色的纸制皇冠,在每一页的场景里都清晰可见。他的形象从视觉上与灰暗的城市街景,以及色彩明亮的恐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故事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就像毕克勒的朋友一样,超乎想象的友谊是要一起创造快乐,紧密团结。这个故事之所以得到孩子的喜爱,是因为它给予小朋友们新朋友的温暖,鼓励他们如何去与自己不同的人交往。
这里还想介绍另外一本由台湾爱智出版社2009年出版的儿童书《骑着恐龙去上学》,绘图采用儿童水彩画,文字清新,语言简练,把一个远古时代的恐龙放到现代生活中,本身就是超乎想象的儿童思维。恐龙在现代社会中,作为孩子们上学、放学的校车,让孩子们感觉超酷。可是恐龙这样的庞然大物,也给现代社会带来了很多麻烦……孩子们的情绪在阅读中跟着恐龙一上一下,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烦恼、一会儿伤心。最后小朋友们终于为恐龙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它可以陪着小孩子们在游乐场一直快乐地玩下去了。书中提到的城市安全问题、环保问题都是现代社会的热门话题,也可以激发孩子的想象和思考。恐龙在现代社会的命运跌宕起伏,故事的完美结局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