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才十七岁的太孙性子有些直:“孙公公,世子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伴君几十年的孙公公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孙殿下今后就懂了,世子殿下只是紧张。”
这头喜婆像是预料到世子要遁逃,在他反应过来前直接将一段红绸塞在了他手里,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堆满了笑意,恨不得直接拎了这位爷的耳朵:“世子,您可以将世子妃迎进门了。”
话还没说完,霍长渊就不耐烦的扔了手中的红绸,直接先开了喜轿上的帘子,伸手进去,抓住了赵菁菁的手。
场面倏地一静,等众人反应过来,新娘子已经被新郎官拉出轿子了。
喜婆顿时大惊,上前阻拦:“世子爷,哎哟世子爷这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四个字传到霍长渊耳中,似乎都给了他宣泄脾气的方向,他笑的恶劣:“今儿我成亲还是你成亲,我说的就是规矩!”
说罢,拉着赵菁菁往大门口走上去。
“你松开!”喜帕下传来低声警告。
霍长渊觑了她方向一眼,在她的手要缩回去时紧紧握住:“我偏不!”
赵菁菁抬起头,就是看不着他也能想得到他这会儿的得意劲,于是她趁着裙摆晃过去的功夫,抬脚就往他脚背上踩了下。
霍长渊低声嘶了下,想甩开她,却又想不是正好如了她的意,于是将她的手抓的越发紧,还揉了揉捏了捏,嗯~手感极佳!
就这瞬间,霍长渊心底一触,掌心里柔柔软软无骨似得柔荑,让他舍不得松开了。
这会儿人已经到了大门口,再送绸缎也不合适,只能让世子把世子妃拉进去,不知谁说了句“世子可真是心急啊”,王府外一片哄笑,喜婆趁势说了一句吉利话,总算把这场面给圆了过去。
喜婆急忙跟了进去,发现接下来的事儿好像又用不着她。
旁的成亲都是喜婆搀着新嫁娘,跨火盆踩瓦片,她再一路添喜庆话,可她这才跨进王府大门呢,世子竟然已经拉着世子妃垮过火盆了。
她这一睁一眨眼的功夫,好么,慢慢悠悠的事儿,俩人已经利索非常的到喜堂前了,喜婆看着那被踩的粉碎的瓦片,擦了擦额头的汗追上去,总算是赶在世子妃进喜堂前把人搀住。
她太难了!
霍长渊的手,直到要拜天地的时候才松开,他看着快速缩回去的白皙小手,有些意犹未尽。
但当对上高堂时,霍长渊的视线在扫过其中空位,倏地暗了下来,王妃没来,这高堂上只坐了江林王。
周遭热闹,热闹到很轻易的就掩盖了一个人的心思。
拜堂过后,新人被送入了安园。
喜婆是真的怕了再出什么意外,所以进屋后就提醒了世子等会儿该做什么,正要叫人把挑帕子的金杆拿过来,“幺蛾子”不断的世子已经到了床边,掀了新娘子的喜帕。
“世子您也太着急了,早晚都能见着世子妃……您与世子妃天生一对地一双,如胶似漆恩爱长,珠联壁合燕双翼,花开富贵五世昌,永结同心琴瑟合……”喜婆呵呵笑着,连忙补上一堆吉利话,抬手抹了把汗,很想退钱走人。
霍长渊脸上的得意劲儿,在看到赵菁菁后,整个儿愣住了。
正红的喜服若穿得不好,便是俗气,穿在赵菁菁身上则是矜贵娇气,金钗流苏稳稳簪着三千乌丝,随着轻晃泛起金光,柳叶细眉,唇角轻抿,便已是勾魂夺魄的模样。
他的脑海中蹦出了那一句唱腔: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眼前的人儿恰似其中,娇艳胜过了三月花。
人比花娇。
若不是那磨牙霍霍的‘霍长渊’三字,还叫不醒霍长渊沉浸这芬芳之中。
屋外传来了太孙的声音,高声叫唤引得起哄一片,宴厅内都等着世子去敬酒呢。
霍长渊离开后,喜婆“兢兢业业”的将她业务余下的部分执行完,没了那“幺蛾子”,此后的事儿顺利许多,赵家姑娘样貌过人,为人和善,瞧着温柔贤淑,是个能持家的。
拿了厚厚的红包后,喜婆心里不禁可惜起来,这么好的姑娘配那混世魔王,夭寿唷。
待屋外所有的人散去,新房内总算安静下来,香琴打了水回来给赵菁菁洗脸,换下沉厚的嫁衣,累了一天的赵菁菁扭了扭脖子:“有些什么吃的?”
盈翠细心摘下她头上所有的钗饰,简单束在后面,往桌上看了眼:“送了许多过来,小姐先喝点粥罢,一天没吃,多亏了元小姐送的锦囊。”
想到出嫁前元莞清塞给自己的锦囊,里面满满都是果脯,赵菁菁绷紧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些:“她想得周到。”
暖暖的粥食下肚,空了一天的胃总算舒适了些,赵菁菁望着窗外陌生的银杏树,春暖花开时已悄然披上了绿,风一吹沙沙的响。
远处还有热闹声传来,红灯映在走廊里,与屋内的红烛交相辉映。
走神的片刻,远处的喧闹声忽然近了,几声“世子爷”间,人已经到了门口,两个赵菁菁未见过的公子哥扛着霍长渊站在那儿,冲赵菁菁笑:“嫂子,大哥他喝醉了,辛苦你照顾啊。”
赵菁菁让他们把人扶进来放在榻上,待人出去后,叫盈翠把门一关,坐在床上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