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还有养老金,能维持她和外婆的日常开销。
然而,外公去世之后,养老金断了,外婆也回老家了,不愿再管她。
她必须依靠父母,才能把书念完。
她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抵达省城的那天下午,没人来接她,甚至没人给她打一个电话。
这一瞬间,她已经明白,她是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无论她是否平安、是否健康,都没有一个人在意。
如果她死了,那也就是死了,不会有人为她落泪,也不会有人想再见她一面。
那是五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六。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嘈杂闷热,满是一股从腋下和背后散发出来的汗味,热烘烘,酸溜溜的,好像是她自己身上的味道。
她站在出站口,看着那些乘客找到了各自的家人或者朋友,他们嬉笑、拥抱,互相挽着手臂,走向停车场。
她的心里泛起一种说不上来滋味,酸涩,嫉妒,甚至是痛恨。
她不恨别人,只恨自己,为什么她只有十四岁?她多想一觉醒来就变成十八岁,然后她就能出去打工了,自己养活自己,不再依靠任何人。
陈曼闭上眼睛,在地上蹲了一会儿。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才缓缓站起来,手指握紧了塑料提手,拎起那个巨大的蓝白格纹编织袋,走向了通往父母家的那条路。
那是她第一次坐地铁。
进站口的安检机器正在运行,她跟在人群后侧,双手把袋子拎起来,放到传送带上,掌心里沁出了一层汗水。
那个编织袋有二十多斤重,还好,通过安检时,陈曼没被要求开包检查。
陈曼拖着袋子走进地铁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了父母家所在小区的门口。
小区门卫拦住了她,还告诉她,这里是24小时全封闭管理小区,访客必须由住户确认身份,才能进入小区。
“你有门禁卡吗?没有的话,就打电话叫人来确认,不然进不去。”门卫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手机。
她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妈妈没接。
她又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爸爸也没接。
陈曼只能蹲在地上,等了很久很久,口渴得不得了,肚子也饿得隐隐作痛,嘴唇被太阳晒得起了一层皮,天边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她才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从小区外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