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家的时候,明意每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霍清明只以为他在学习学校的课程,甚至猜想,明意是不是想读研究生和博士,随后留在学校任教,做个知名的考古专家。
而明意的日子一天天的安稳度过,霍清明就很不好过了。
习惯是一种格外可怕的东西。
自打他有意识起,就是自己独占一张床,但明意过来后,他居然开始期待晚上的睡眠时光。明意的睡姿很乖巧,不管入睡前有时候多么折腾他,一旦明意陷入困意,他就会迅速的摆好睡眠的姿势,正身平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上,闭上眼眸,一片安然。
睡前什么模样,醒来又是那种模样。
有时候早上醒来,他会看明意的侧脸,无声地看上很久。
但凡明意睡熟了,长而卷翘的睫毛静静地垂着,像是落下两从的鸦羽,而精致无暇的脸上更是飘起一片的胭脂薄红,一直延向耳朵,最后润进明意白皙的颈间。
他已经习惯聆听床边的另外一道平稳呼吸声,可现在,明意身上熟悉的味道,以及那熟悉的呼吸声,全都没有了。
霍家,没有明意。
病痛折磨得霍清明几乎彻夜难眠。
咳血,胸痛,四肢乏力。
匆匆流逝的恰似点燃引线的爆竹,急速地燃烧殆尽。
他在重病的折磨下奄奄一息。
但他不能倒下。
霍清明企图抓住这最后的时机来安排霍家的所有家产,但这些东西亦如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棋子散乱,他几乎快要没有时间安排好霍家的一切。
好在——
该找的孩子已经有了消息。
是霍家老大那一脉子嗣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子,是个男孩子,才一岁不到,不是记事的时候,身体也康健,抚养他的亲戚说这个小男婴自从出生起,就不曾有过大病大痛。
这一点让霍清明很满意。
健康对家族继承人而言,至关重要。
只是现在重要的是,谁来抚养这个孩子。
霍清明的脑海闪过霍家无数张脸,霍老二一家自然没有这个可能,从上到下都是坏根子,这孩子送过去,好笋也难从这个歹竹里出来。霍老大一家都无比颓烂,到了孙儿、重孙儿这一代,没有一个烂泥能被他扶起,否则也不会让爷爷生生放弃他们康健的身体,选择他这个断了腿的病秧子。那还剩霍老三,也就是小叔他们那一脉,霍清明的眼前黑了黑,更不可能了。
不提他小叔-霍煊的年龄,才二十一岁,这么年轻,心不定,而且霍煊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养得好孩子,这个孩子刚送过去,说不定就被小叔狠狠的甩了巴掌甩回来,小叔不是有责任心的人。
霍清明自诩自己很了解这个小叔。
霍煊的底色很无情,亦寡情。
霍家靠谁都靠不上霍煊。
那霍家还能有谁。
刹那之间,霍清明的脑海浮现出明意的脸。
明意……
霍清明的眼底流光暗下。
很快,他否了这个决定。
明意虽然嫁给他,但他的心是向着明家的,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想让明意沾染这个霍家的孩子。
明意并不知道霍清明已经想着让他奶孩子的事情。
更不知道霍清明不信任他。
事实上明意耐心很好,虽仍然炸炸咧咧,自称明家小皇帝,但是奥利奥的伤口他每天三次准时定量的清洗涂药,奶牛猫的白手套上血迹消失,伤口也结了疤,他的奶牛儿子明显有了鲜活的气息。很快奥利奥重新恢复了战斗小猫的光彩,每天明胜今下班回家,奥利奥都去抓他的裤脚,成功让明胜今的三条私人定制西裤变成了勾花款。
明胜今抱着奶牛猫,亲自送到楼上明意的膝盖上:“你儿子你不管管吗?”
明意美滋滋的摸着奶牛猫的原始袋,手感滑腻又绵软,但听到明胜今的话,明意故作忧愁的连连叹气:“那我能怎么办?奥利奥只有我这么一个亲爹管着,大哥,你作为奥利奥的大伯伯,一定要好好关心它,爱护它啊……”
明胜今沉默的看着明意。
他人聪明,听出了明意的言外之意:“不打算和霍清明好了?”
明意检查奥利奥的肉垫:“是他不想和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