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他的口中,所谓的父子亲情只不过是被装饰成一种人间大爱的自私而已。
忽然有一阵笑声响起。
郝慧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她笑着的样子更显得诡异,她的笑声里全是嘲讽,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你不过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而已,就你这样还妄图说服我们放弃小词,而选择你?”
“残废”两个字,实在是过于尖酸毒辣了,这完全超出了一个正常的母亲会对孩子的态度。
陆辉明平日里一不顺心就会对陆谨又打又骂,然而现在听到这两个字,他也皱了眉,觉得很是刺耳。
夕阳彻底的落下,窗外的余晖消失。
少年静静地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到他平静的嗓音里恍若是藏着笑意,“如果我说我能站起来呢?”
只此一言,郝慧惊叫,“这不可能!”
可陆辉明显然有着和郝慧不一样的想法,他又惊又喜的问:“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陪我去医生那里做个检查。”
郝慧看着陆辉明隐隐兴奋的脸,她的心沉了下去。
是的。
在一个无法站起来的孩子,与一个有可能站起来的孩子之间,一般人都会倾向于后者。
可郝慧偏偏不甘心,她抓紧了衣角,死死的盯着那个少年,这种眼神,说是有深仇大恨也不为过。
她寄予厚望的孩子躺在了病床上,至今都还没有苏醒,凭什么他能有站起来的机会!
这种强烈的敌视,却对陆谨产生不了丝毫的作用。
陆辉明只认为是郝慧无法接受陆词出了事,他拉着郝慧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说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再养一个肯定不现实,等到几十年后,我们老了,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再说了,小词还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状况,他也需要人照顾的啊。”
郝慧质问:“你就这么放弃你儿子了?”
“你这是什么话?陆谨不也是我们的儿子吗?”陆辉明又叹气,“小词已经这样了,我们总要为将来打算,你想想小词,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动不了了,难道让小词饿死在床上吗?”
郝慧表情松动了一会儿,下一刻,她捂着脸又哭出了声,“我相信……相信小词会好的……”
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当真是让人动容。
陆谨却没有看戏的心思。
他不管那边的人聊什么,而是撕开了一颗巧克力的包装纸,将巧克力送进了嘴里,外面的巧克力是甜的,里面的草莓味的夹心也是甜的。
他却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