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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语(第3页)

“你们说的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呀?”

细长条子苦笑道:

“咦,即刻说过是两个侦探,你不听见说吗?他们不比寻常的包字头,很不好弄咧!”

他说着,目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事的,问道:

“嫂嫂,毛狮子的事你知道吗?大约这个人,老大总会提起过的。”

老牌美女道:

“你说贩海砂的毛狮子吗?”

细长条子点头道:

“正是,他从前贩过海砂,也贩过黑老,什么玩意儿都玩过。他在江、海、湖三条线上,总算扳指头数得到的人物,圈子里的朋友,谁不知道。那一回到上海来,也算他触霉头,头一次放马,轻轻易易,就跌翻在这霍桑手里。”

这几句话,老牌美女和阿六哥,二人都听得呆了。细长条子顿了顿,便继续道:

“还有那飞贼江南燕,大家都知道,他是有飞檐走壁的本领的,他这三个字的名头,哪一个听了不头痛?独是他一遇着了这霍桑,却是一帖药,比血滴子还怕。有一回,听说江南燕,曾被这霍桑,追得无路可走。后来逃到一座阴地之前,江南燕一翻身,翻上了三丈多高的屋面。他以为这一来,那霍桑只好看看他了,哪里知道,霍桑是外国学堂里的学生出身,练过跳高、走天桥和各种外国体操。当时冷笑一声,说是‘任你逃到龙王庙,我要追进水晶宫’。说完,身子轻轻一纵,也上了屋面。江南燕一急,几乎急得灵魂出窍,急忙一手发出三支金钱镖,专打霍桑的上盘,这是他的结末一手看家本领,百发百中的。不料霍桑把头左边一偏,右边一偏,两偏,那两支镖都齐耳根擦过,第三镖把头一低,接在手里,一镖还打过去,就把江南燕从屋面上打了下来。一面他的伙计包朗,等在下面,绳子也预备好了。你们想想,这两尊神道,厉害不厉害?现在事情临到你我头上,还在糊里糊涂!”

细长条子这一席话,说得唾沫四溅,神情活现,遇着紧要关头,却还指手画脚,辅助口述的不足,真比当时曾亲临其事,还要真切几倍。中年妇人听出了神,每当他说一句,脸上添上一份担心的样子,听到末了,忍不住着急道:

“啊哟,这样说,亏得阿六哥预早来说!我还当作无关紧要的事,这怎么好呢?我们也得商议商议唉!老大怎么还不回来?这个浮尸,汆了出去,魂灵总是掉在外头的!”

老牌美女恨恨地诅咒着,声音也两样了。尤其是那阿六哥,脸色变得铁青,手足好似没有安放处,而且满带一种后悔的神情。细长条子在这话机暂时停顿的当儿,定睛向这二人看看。他一方面觉自己的话,能够耸动他们的听闻,心里很有点得意;一方面他虽这样说着,对于所说的事,自己未免也有几分气馁。心头藏了这种复杂的心绪,面部的表情,便觉格外难看。当下,他伸手抹抹嘴边的唾沫,又往下说道:

“况且……况且……”

他正很兴奋地预备续续发表他那有声有色的演词,冷不防一种重大的声浪,“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老牌美女和阿六哥也吃了一惊,一看,却是酒甏阿毛,气呼呼地,把那方桌猛力拍了一下,直拍得指缝中的那支烟,火星四溅。原来酒甏阿毛起先听这细长条子,代那霍桑、包朗二人,竭力张大声势,心头已是不快,本来早想打断他的话头,不想后来听他添油加醋,说到霍桑追赶江南燕的一节,听着听着,觉得比那说书先生开讲《七侠五义》《征东》《缘牡丹》等故事,趣味还要浓厚,不觉听得张口结舌,忘乎所以。这时候,他见细长条子,抹抹脖子,不知又要说些什么,因而顺手碰着桌子,阻断他的话头。老牌美女不知为了什么,忙惊问道:

“阿毛哥,做什么?发疯吗?”

酒甏阿毛不理,歪着那双红筋满布的怪眼,向这细长条子狞笑道:

“长脚金宝,我劝你阳春加四,就这样免了吧!我看你再说下去,马上就要零碎动咧!亏你也算是个经过潼关杀过鞑子的老相,竟说出这种虫囊子的话来!老实说,年纪轻轻,总要吃硬一点,要害怕,就不要干这种事!既已干下了,就不必再害怕!身体又不是租来的,馋牢又不是跌不得的,为什么这样不值价?”

这一番连讥带讽的话,说得这瘦长的长脚金宝,有些猴急了,黑苍苍的脸上,顿时泛出一抹怒红,成了猪肝似的颜色,不服道:

“啊呀,阿毛哥,你的声音太难听了!这几句话,囔声得没有道理呀!兄弟不过说,他那里请了两件末老,物事很大,恐怕事情扎手,须要防备防备,又没谈过别的话,有什么值价不值价呢?”

酒甏阿毛打鼻孔里透了一声气道:

“阿弟哥,静点吧,你说那两件末老,不大好弄,兄弟不是不知道。老实告诉你吧,兄弟虽不才,也曾在三关六码头混过,红眉毛绿眼睛的朋友也见过的多了!嘿嘿,随你什么知马力的绿豆,没有戳碰不得的!蛇吃鳗鲤,各有三千年道行的!那两位仁兄如果有种,找到我们头上来,嘿,凭你三刀六洞的交易,不是自己吹牛,兄弟和老大两人,大约还对付得了!万事不用别人费心!”

酒甏阿毛说这一席话,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显露,说到末了,又把两个袖口,使劲左一卷右一卷,卷了好几次,露出两端肌肉坚实的臂膊。臂上一片乌丛丛的汗毛,望去好似春初的细草,再加说话时的那股狠劲,大有吃人肉不怕血腥,四天王不是对手的气概。他这一股勇气果然效力不小,顿使那老牌美女,即刻一脸担心的样子,无形中消失了大半,连那惴惴不安、手足无措的阿六哥,也觉胸口松爽了许多。他们不但觉得安心,而且对于这位口头上的英雄,心里都还存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倾倒之意。独独长脚金宝,却依旧愤愤不平,正自紫涨着脸,想要和他争论一下,不防酒甏阿毛趁势歪过眼来,狠狠地向他瞪了一个白眼,同时眼皮眨了几眨,又把嘴儿向那老牌美女和阿六哥一歪。这种举动分明暗示长脚金宝说:唉,长脚金宝,你别发急。你的话很有见地,我都明白的,但是当着这两个胆小如鼠的东西面前,何必放在嘴上呢?长脚金宝看酒甏阿毛向他丢眉眨眼,起先一怔,不明用意,想了想,立刻恍然大悟,知道酒甏阿毛的那番英雄好汉式的话儿,也是用打气筒儿,吹壮了胆子,说的分明怕那二人害怕,有意这样说,安他们的心的。转念之间,不觉非常地懊悔,懊悔方才,不该不稍加考虑,冲口说了许多厉害的话,害得他们心意忐忑不定。明知和他们计议决计议不出什么长策,真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为何这样糊涂!想时,忙不迭支吾道:

“唉,阿毛哥说的话,是呀,错是也不错,对的!”

此时,长脚金宝竭力收转篷来,意欲掩饰几句,无如即刻预备和酒甏阿毛抢白的几句话,方从喉际强咽下去,却把别的话都挤塞住了,一时竟找不出适当的语句,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方又勉强说道:

“是呀,阿毛哥的话,错是也不错,不过……不过我想,阴沟里也有翻船的日子,万事不可太大意。他那里既有了准备,我们也要预防一着。我的话也没有说错呀!”

阿六哥道:

“这话也不错。等老大回来,快些商议一个对付的方法!”

酒甏阿毛猛力吸了一口烟,笑道:

“长脚金宝,我教你静点,还是静点吧!大约今天吃了膈肝,怎么回不过来。阿六哥也不必胆小,依我的主见,顶好还是回去,不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只要问你们,那姓霍的就算本领通天,但他又不是仙人,怎能知道我们的地方?就算他有颜色,找得来了,到了真正风紧的时候,我们还有头号挡风牌,可以保护我们。老实说一句,也不怕他们碰动俺这里的一根汗毛,怕什么呢!”

老牌美女听到这里,不住点头,表示酒甏阿毛说的话,很能使伊满意。这时伊的态度,也完全恢复原有之镇定,顺势撇了撇嘴,附和着道:

“真的……阿毛哥的话一点也不错!听长脚金宝说起来,好像那姓霍的人,比孙行者和赵子龙,本领还要大,我倒两个半吓咧……专门谣言惑众,听了他的说话,盐钵头里要出蛆哩!”

长脚金宝故意装得十分忸怩似的,俯首无言。那酒甏阿毛却放出一脸得意,像是一个倒霉的律师,一旦在法庭上得了胜诉似的。但虽如此,二人的眉宇间,一种隐忧仍续续流露于不自觉中,接着,他们便凑近身子,唧唧哝哝,开起咬耳朵的谈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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