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荣低一低头,把一双白麂皮鞋的鞋跟在地毡上转一转。他摇摇头:
“不会。我记得我是把门锁好的着。”
“那么你想这后门怎么会开着?”
“我不知道。”他顿一顿,突然抬起头来。“我懂了。一定又是那滑头医生弄把戏。”
“什么意思弄把戏?”
“他杀了人,故意把后门开了,算做后面有人进来的样子。这一来他的罪名不是可以让人家替了去吗?”
汪银林不批评,又斜过眼角向霍桑瞧一瞧。霍桑照样点点头。我看不透这点头的真正含意。
汪银林又问:“你再说下去。你进来后门,串钩后园,绕道正屋里来。是不是?”
“是。”
“你没有看见什么吗?”
“没有。草地上只有些月光,没有人。”
“声音也没有。”
“也没有。”
“你是从前面的玻璃门进来的?”
“是。”
“玻璃门呢?”
“也锁着。我也有钥匙。”
“你进了玻璃门,也照样把门锁好?”
“是的。我记得玻璃门碰上还有声音。接着我就上楼去——”
“慢。你走过甬道上楼,一定要经过玲玲的房间。你可看见那房门开着,还是关着?”
大荣又低头想一想:“关着。”
“那时候甬道中电灯亮着吗?”
“没有。”
“那么你特地向房门看过一着吗?”
“不。我觉得和平日一个样子。要是房门开着,即使房里的电灯不亮也可以一直看到东窗外,那就可以看见月光,我会觉得异样。”他顿一顿,又说:“那本来是俐俐的房间,我还不知道她们换了房。”
“经过甬道上楼时,没有把电灯扳亮吗?”
“没有。我从来不开电灯。我是在黑暗中走惯的——”
他说了这句,他的身子怔一怔,好像突然感觉到了失误。这变动霍桑和银林都注意到,他们俩交接了下视线。
霍桑淡淡地说:“喔,你是在黑暗中走惯了……”
大荣的脸灰白了:“你——你这——这话有什么意思?”他瞧着霍桑,不过眼光中只有恐怖,没有怒气。
霍桑反问道:“你自己有什么意思呀?”
“我——我说我每天夜里回来,上楼从来不开电灯。”
“那么下楼时自然也用不着开灯。”
“我没有——我没有下楼,你——你不能冤枉我!你——”他的声音也发抖。
霍桑仍轻松地说:“我没有冤枉你啊。这只是一种自然的假定。你何必自己心虚。嘿嘿嘿!——银林兄对不起,我岔了两句。现在你再要问什么,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