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李、阿诺、许仙又回来加入我们,三人很合作地坐在一边,听柏芳惠讲述经过。
“死因是什么呢?报上报道得很暧昧。”我问。
“确切的死因法医目前并不敢十分肯定,进一步的检查要由大学法医学教室予以协助,毕竟死后再坠楼,事情复杂多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一个活人从大厦顶楼坠落下来,所造成的骨折、内出血、挫伤、撞击伤……这些多重伤害可想而知是多么可怕。
如果死者的死因是在坠楼之前有类似的伤害,那么如何鉴别何者是生前所伤,何者是死后所致,那可是一门大学问哩!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史彩亮死后,有心之人还特地把她从顶楼抛下的原因吧!就如同以前听过的车祸事件,凶手还把受害者弃尸山谷一般。
我把自己的意见化为疑问说了出来,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柏芳惠马上否定了我的说法:“法医初步否定了你所说的可能,毕竟从外伤来看,确定是死后坠楼所造成的,这是我从一名记者那里打听到的,他说这是一位姓武的组长引述法医的说法,不过还是得进一步化验求证,以求慎重。”
“那和余幸田又有什么关系呢?”老K说。
“你们几个都是学医的,我就讲直接一点。因为警方于各种压力之下,在真正致死原因尚未明朗之前,当务之急是掌握死者生前的最后行踪。因为史彩亮下体留有男性的精液,经比对查证是他的。”柏芳惠指着余幸田说,“所以……嗯,剩下的就由余幸田你自己来讲吧!”
余幸田看了我们大家一眼——虽然我知道我的室友八成和我一样对接下来的谈话十分感兴趣,但是大家均是一脸道貌岸然、严肃聆听的样子——缓缓地说:“因为柏芳惠和这位姓李的朋友说你们一定会给予我最大的协助,而且对于史彩亮之死的真相能加以求证,所以我当然没什么好保留的,可是……我希望你们真的相信我所说的。
“我和史彩亮是在大学一年级的迎新舞会上认识的,不久就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关系,至于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则是发生没多久的事。”
“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彩亮,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她的家境远比我家富裕?还是她什么都依我的个性促成我们两人在一起?我也不大明白。”
“到了大四,或许是快毕业的关系吧!感觉上我和她的感情正逐渐迈向低潮。”
“命案前一天晚上,彩亮是在我宿舍房里没错,也是她体内留有我的东西的原因,这是双方情投意合的事,可一点都没勉强。后来睡到隔天清晨四点多时,不知怎的,抱怨失眠的她把我摇醒,天啊!竟然又是老样子耍脾气,美其名曰要沟通双方的意见,其实只是要质问我为什么近来和班上一位姓蔡的女同学走得较近。拜托,真是穷极无聊!理她也不是,不理她又不行,两个人就斗气吵了起来……”
“你不是说史彩亮她什么都依你吗?怎么……”
“没错,她是事事都依我,可是唯独这件事,她却一点都不让步!”
“你不能再要求她让步了!彩亮是我的死党,你们两个到底怎样,我并不知道,也不好意思主动过问。但是说实在的,你和你们班上那个蔡味芬似乎走得太近了。”柏芳惠略显不平地说。
“或许吧!但是半夜把我拉起来讲这种无聊的事,我觉得很烦,也很火大,竟然脱口要她滚。她把衣服穿好,说了一句‘我很失望’就走了,也不管天色犹黑。被她这么一搅,我也睡不着,心里很烦,抽着烟到天亮。我当时是有点担心她,但是她一向不曾如此对我,再加上双方又在斗气,我也没跟出去或是打电话给她。因为我认为她一定会先打电话给我,谁知道等了一个早上,根本没打过来。既然已经闹得这么僵了,我是绝不会让步的,但是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下午就待在电玩店消磨时间。结果晚上快十点时,她的同学刘玉梅跑来告诉我,彩亮在林榭大厦自杀了……”
“蔡味芬是……”
“她是我们班的,在社团里很活跃,后来由于做笔记的关系,两人有了一段相处的时光,我承认我有点喜欢她,她和彩亮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但是她可一点都看不上我,她全心全意投入在社团活动中,这几天还带队到兰屿去做研究,完全拒绝我的参与。”
我们几个室友面面相觑,就表面上看起来,我的室友花心小李就某方面而言,比起这个余幸田来还蛮有格调的。
“后来又变成彩亮早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亡,这实在令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反正姓武的刑事组长对我抱着令人讨厌的怀疑看法,好像是我杀死彩亮似的……”余幸田皱着眉头说。
“本来我对余幸田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彩亮的死对我们这群好朋友是莫大的冲击,而且整个事件有着难以理解的地方。今天余幸田在警方问过话后就来找我,我想到你们在迎新舞会的那件案子上,表现出不同于警方思路的才智令人记忆犹新,所以我通过小李来寻求你们的帮助。”柏芳惠语气诚挚地对我们说。
她的眼神似乎不敢和老秦正面接触。我们则是有默契地一致看着老秦。
似乎沉思于昨夜印象的老秦在问答间看到大家要他立即“表态”,脸上虽倏地一红,但是还是以不拖泥带水的语气说:“我想我的室友们和我都很乐意帮忙。”
对嘛!反正大家对这一类怪异的事件,同样保持着一探究竟的兴趣嘛!
柏芳惠和余幸田又提及了一些史彩亮生活上的琐事,希望对我们有所帮助。
不过,老秦倒是问了几个问题。
“在东海别墅,你住在什么地方?距离林榭大厦多远?”
“我住在大同寮,算是东海别墅最外围的地带,和林榭大厦有一段距离,走路也要十多分钟。林榭大厦是高级学生住宅区,月租平均算下来也要五六千块,水电管理费还不算在内,那根本不是我住得起的。相对之下,大同寮设备虽然老旧,但是价格便宜多了,从学校准许外宿起,我就住在大同寮。”
“史彩亮是住在林榭大厦吗?”
“不是。不过她住在群燕居。林榭大厦不是有A、B、C、D四座吗?群燕居是B座正对面的七层建筑物。”
“那附近的环境你熟吗?群燕居你常去吗?”
“环境我熟,不过柏芳惠应该比我更熟,因为她也住在群燕居,群燕居的房东兼管理员老麦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吝啬鬼,根本不允许这栋女子公寓有男人出入,听彩亮说他那个人什么事都龟龟毛毛的,令人讨厌。”
“那意思是说群燕居的门禁很严喽!”
“我想这由我来说明好了。”柏芳惠说,“群燕居以往的门禁是晚上十点,近年来从晚上的十点半、十一点半,到现在改为十二点半,你想啊,如果门禁时间定得比学校宿舍还严,怎么能招揽到学生来租住呢?更何况群燕居只限定在学女生租住,所以门禁一再放宽是必然的做法,房东麦先生和他太太倒是很坚持‘女生宿舍男宾止步’的做法。他们唯一的女儿在念大学时因为未婚怀孕而服药轻生的事对他们夫妇打击很大。”
“如果照这样说,刚刚余幸田说史彩亮四点多就离开你的住处,那么就算回到群燕居,也必然会被挡在群燕居外吗?”
“其实也不会这样。深夜房东夫妇入睡后,带有大门钥匙一样可以开门进入,只要别太嚣张把房东吵醒,他一样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像前面所讲的一样,现在私营学生宿舍已改进许多了,竞争激烈,不变通不行啊!只要不把男生带回宿舍犯了房东的大忌,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