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来被调查……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个所谓的“男女”作风问题……
在赵逢根撞破王东来和苏勤书的事之前,这位王厂长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只是那时厂里的女工都只羡慕厂长夫人找了个专一的好老公,却不知道王东来只不过是“爱好”不同。眼下却突然谈起他的作风问题……
他心里翻江倒海,瞬间想到了苏勤书,想到了苏勤书仿佛提前预料到眼下局面的抽身而退,“引咎辞职”。
但面上,却仍随着田大岳的话,适时露出一点惊讶和感慨的神色。
两人又站着聊了几句闲话,气氛还算融洽,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触及赵逢根痛处的话题。
一根烟抽完,约定好之后有时间再一起喝酒,便就此告别。
赵逢根一背过身,脸上客套的笑容瞬间消失,心事重重地往家走。
他打算把这个消息先分享给被迫闷在家里的苏勤书,探探对方的反应,一到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点,苏勤书竟然不在家。
家里只有老娘一个,坐在炕边摸摸索索纳鞋底。
他问苏勤书去哪了,老娘只说:“好像有朋友来找小苏吧?他跟我打了声招呼,说今天可能不回来吃饭,就走了。”
朋友?
苏勤书在他家呆了二十来天,他从没听苏勤书提起过什么朋友,过去在厂子里,这人也是个特立独行、很少与人打交道的性子,哪来的朋友?何况自己还特地叮嘱过他不要让外人知道他现在住在这里……
赵逢根心里的疑虑像滚雪球似的越堆越高,随手将那套《悲惨世界》往柜子顶上一放,就准备出去碰碰,看能不能找着苏勤书问个明白。
结果没走出多远,一抬头,便在巷口看见了正往回走的自己要找的人。
那清瘦的身影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手里还提着一小捆青菜和一块豆腐。
赵逢根心里憋着火,几步迎上去,也顾不上是在外头,直接便压低声音问道:“是哪个朋友来我家找你?”
“……”
苏勤书轻轻提了提手里的菜,一脸无奈:“怎么连你都信了?我在这里哪有朋友,只不过是骗大娘的借口而已。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偶尔也得出去透透气。”
他说着,抬眼看向赵逢根,目光很是坦然:“何况我现在在她眼里,至少还是个有正经工作、暂时借住的体面人。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天天闷在家里,没有任何朋友交际——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为大局着想的周到。但赵逢根不信。
一切都太巧合了——正好王东来下马,正好苏勤书“失踪”,正好……他只是出去买菜?
诓傻子呢?
他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苏勤书却突然冲他摆摆手,轻声说了句:“旁边有人。”
手指示意巷子里走过的行人,他们正纷纷侧目,看向疑似在“对峙”的两人。
这一句话就抓住了赵逢根在外从来不想跟他扯上关系的心理。
果然,后者黑着脸僵在原地——既不想跟苏勤书并肩走,显得他们过于熟络,更怕被邻里看见,把他和这个已经是、或者即将成为“麻烦”的问题人物联系在一起。
于是不管心里再多疑虑,这会儿也只能咬牙放慢脚步,拉下长长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勤书后面。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沉默地移动在狭长的巷弄里。
走到头,苏勤书先进门,又隔了好一会儿,赵逢根才欲盖弥彰地跟进去。苏勤书已经在院里开始洗菜准备做饭。
赵逢根走过去,正准备劈手夺他手里的青菜,可眼神一低,忽然注意到他浸在冰水里的手,看到那指关节和手背上新冒出的几个分外惹眼的冻疮,刚才攒了一肚子的火,突然就迎着风……诡异地灭了。
昨晚也是在这里,他们还推心置腹地聊天,苏勤书还温言软语地安慰自己——难道才刚缓和点的关系,立马又要打回原形么?
“你最好是没在背后偷摸搞事。”赵逢根一字一顿。
苏勤书连头都没回,说我没那闲工夫。
话音未落,手里的菜便被抢过去,赵逢根粗着嗓子吼他:“走开!干点活都笨手笨脚的。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