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李轸惊讶地发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阿娘居然难得地嘴角微微扬起,好看极了。
听采薇说,阿娘年轻时就是光艳动天下的美人,回眸一笑,便能将那些五陵年少的心都勾去了。
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可是为什么阿娘却不喜欢笑呢?
嗯,上一次见到阿娘笑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在阿耶的墓前。
彼时他四岁,才到记事的年纪阿耶便去世了,在李轸模模糊糊的记忆中,阿耶的葬礼很是热闹。他愣愣地被换上了白色的孝服,然后带着一支送葬的队伍走着。
他和阿娘走在前边,阿娘第一次主动牵着他的手。
下葬的时候,按规矩他应是跪着的,阿娘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他抱起来,然后凑到他的耳畔边温声说道:
“轸儿不必跪着,墓里的郎君怎配做轸儿的阿耶?”
说罢她笑了一下。
李轸不记得那个笑容蕴含着什么意味,他只凭着孩子的直觉感到,阿娘是真得开心。
那时的阿娘,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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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的御花园未免萧索落寞,但李琰偏爱这冬季的苍凉。
他少年登基,那时的大晋内忧外患,是姑姑拼死的庇护与朝不保暮的恐惧迫使他迅速成长,从最初的懦弱少年到如今杀伐果断的狠戾帝王,十年间,他经历了太多。
所以他爱着冬季的苍凉,如同生命在经过多少世事后的沉淀,剩下的,全是沧桑与厚重。
“陛下好雅致。”
李安衾顺其自然地坐在了他对面空出的位置上。
“姑姑,这个是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李琰放下书,温和地抬头望向她,“湖边小亭煮酒观雪色,在琰看来,求得便是这丘壑。”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说是‘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李安衾眺望着远方湖景,“轸儿今天也这么说了。”
“轸儿最近学业如何?”李琰说着舀了一勺煮好的热酒倒进玉碗中,接着推给对面的人。
“尚可,再过几年便能去考个功名。”李安衾没有碰那玉碗,“本宫今日答应轸儿,等会儿崇文馆散学后许吃点甜食。”
李琰听罢招招手,原本在亭外单独守候的刘公公立马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轸儿想吃什么?”
“透花糍、水晶龙凤糕各两盒,而冻酥花糕要少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