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须衡冷哼一声,身旁的管家恭敬地端上一碗药汤。
“相爷,该喝药了。”
陆须衡沉下气来,恢复原来那副平静严肃的模样,一面接过药碗,一面微微侧首问道:
“瞻儿和小舟现在在做什么?”
“回相爷,二郎与四娘在园子里同二位郎夫人谈论诗词呢。”
陆须衡眉间微蹙,不再说什么,而是饮下药汤,又示意管家撤掉茶盏和药碗。
待管家退下后,他面色平静,头也不回地询问身后作画的卿许晏。
“晏娘你如何看待此事?”
陆玉谈听罢下意识悄悄抬头,越过端坐在面前的陆须衡,看见卿许晏清瘦挺拔的身姿不曾一动
此时画纸上的山水景色大体已经完成,卿许晏听罢画笔一顿,笔尖滴下一点墨水。
她不慌不忙,在方才的失笔之处添了几笔,但见一古稀野叟箬笠蓑衣,稳坐孤舟,独钓一江秋水。
“我方才在长廊上看过全过程,的确是谈儿先对弟妻出言不逊,也是他先动手的。”
陆玉裁眉间微挑。
阿娘虽自幼疼爱陆玉谈这个白眼狼混账厮,但犯错时该罚的也会罚,但他不似陆玉瞻和陆询舟那般轻松,即使他无错也要因“兄弟和睦”去陪陆玉谈抄几章《弟子规》。
“但念在今日是中秋佳节,莫要伤了和气。我觉得谈儿可以向裁儿同粉卿道个歉,但这事莫要让她知道,以免伤了她的心,然后谈儿自觉去领罚把家规抄个十遍。”
陆须衡摸摸美髯,笑道:“我也觉得尚可。”
画已成,卿许晏在右上角落款,盖上私印。
只是还缺点诗句。
她望着这画中千里江山的无尽寒色,心念一动。
提笔用行书提下题词: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一]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身后,陆玉裁与陆玉谈皮笑肉不笑地握手言和后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