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两宋文化史研究 > 第三 风格多样的宋词(第1页)

第三 风格多样的宋词(第1页)

第三节 风格多样的宋词

在中国文学史上,最能体现宋代文学成就的当数宋词。词是从唐代才兴起的一种文学形式,但在宋之前,词的发展基本上呈单一局面。五代词基本上形成两大风格,一是西蜀的“花间派”词风,二是南唐的词风。但到了宋代,词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天地,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一方面,晚唐五代词的“余波”继续蔓延,另一方面一些新式词腾空而起;一方面,小令词继续在发挥着它的“余热”,而另一方面慢词迅速占据词坛上风;一方面婉约派词人层出不穷,另一方面豪放派词风独领**;一方面反映士大夫艺术情趣的词层出不穷,另一方面反映市民生活的词迭连涌起。尤其到了南宋,爱国词独占词坛,标志着宋词达到顶峰,但因时局的变化,又使宋词转入衰落。鸟瞰宋词发展轨迹,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宋词已摆脱了五代时词坛单一的局面,开始向多元化方向发展。

词作为特殊的文学样式,它是以文学的身份加入到宋代文化发展的行列中去的,因此词的发展必然与社会生活面貌和整个文化风貌相关联。宋代虽是一个比较脆弱的封建王朝,但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在封建社会中是最高的,经济的发达,商品经济的繁荣必然带来社会各个领域的活跃,因此宋词的精神面貌与此息息相关,一是反映社会繁荣的“升平景象”,二是反映市民生活的熙攘景观。到了南宋,由于民族矛盾的尖锐,宋词的风貌转向悲壮爱国。可见宋词的发展是整个宋代文化发展的一个缩影。

风格多变的宋词,几乎与每个杰出的词坛领袖相对应,一个人代表着一个群体,代表着一种词风,代表着一个时代。从文化发展的长河里寻觅,我们发现宋词的发展与这几个杰出人物分不开:一是五代婉约派词的继续和发展——晏殊、欧阳修、晏几道;二是慢词的兴盛——柳永;三是“新天下耳目”的豪放派词——苏轼;四是北宋后期词坛一览——秦观、贺铸、周邦彦;五是南宋前期的“伤感词”、“愤慨词”和“隐逸词”;六是辛弃疾的爱国词;七是姜夔、吴文英的“伤痕词”;八是“春去人间”的哀国词。

一、五代词风的延伸和发展

宋朝以武功平定了五代十国的割据政权,开创了一统天下的局面。政权的统一,也为文化的交融创造了良好的契机,五代文风对宋代的文风直接产生了影响。在文学领域,尤其在词坛,北宋前期的词人和词风受到花间派词风和南唐词风的影响,这种以浓艳香软,专写女人、相思,描写宫廷享乐的颓废、伤感的词风在北宋前期的词坛依然流行。究其原因,这与宋初一统局面的形成和统治者极力提倡粉饰太平的政策分不开。词作为文学形式之一种,自然不能游离于现实生活之外,必然烙上时代的印记。

承继五代词风的北宋前期词坛领袖要首推晏殊。

晏殊(991—1055年)在宋代文人当中,可以算是一个幸运儿,一生基本上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十四岁以神童入试,被皇帝宠爱赐进士出身,仁宗朝曾位居宰相。晏殊基本上生活在北宋盛世——仁宗朝,因此他的词自然而然反映盛世的景观。总体上看,晏词有以下几个显著的特点:一是富贵闲雅、雍容大方,体现了浓厚的“贵族”色彩。因他生活在太平盛世,又没有遭受什么挫折,所以在词的内容上必然为盛世讴歌,点缀太平。如《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词中不免流露出词人的一股淡淡的伤感,但细细体味其词境、词味,这里蕴藏着一种雍容富贵的“气派”和闲雅大方的“风度”。二是意境深远,情中有思。晏殊虽承继五代词风,流连光景,沉湎诗酒,轻歌曼舞,**,但他不同于一般留恋美景酒色的词人,在他的词中往往有一种忧郁和不安的情绪,深藏着思想内蕴。如《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借描写艳情生活抒发“人生无常”的感叹。三是风格俊美,清新婉转。晏殊虽承习五代词风,但对他影响大的还是南唐冯延巳,刘熙载称:“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64]。如《清平乐》:“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栏杆。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所以长期以来,人们评论晏词,多用“珠圆玉润”来形容其风格,是为公允。

总体上讲,晏殊的词是五代婉约词派的继续,其内容与五代词没有什么区别,他和南唐冯延巳的词一样,属于“酒席文学”,诚如时人所言:“公以金陵盛时,内外无事,朋僚亲旧,或当燕集,多运藻词为乐府新词,俾歌者倚丝竹而歌之,所以娱宾而遣兴也。”[65]不过他的词不同于冯延巳,“太平盛世”的时代烙印很强。

欧阳修是北宋诗文革新的领袖,他提倡古文,因而散文庄重而严肃。但他又是与晏殊同时代的词人,他的词有“雅”的一面,也有“俗”的一面,格调基本上是风流蕴藉。欧阳修虽是诗文革新的领袖,但在词的创作上由于受“青春才子有新词,红粉佳人重劝酒”的思想影响,因此其词的创作基本上停留在五代词风的水平上。他的词有的写**,有的写赏花醉酒、惜春思乡,与晏殊创作风格相似,故有“欧晏”之称。

欧阳修是正统的官僚士大夫,因此他那种“仁人君子”、“温柔敦厚”的性格反映到词中就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词风和婉、细切、平和。如《踏莎行》:“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熏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从这首词中可以看出,欧阳修的词既承继了“花间”、南唐的词风,又有自己的本来面目,真可谓:“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66]。与晏殊一样,欧阳修的词同样反映了仁宗朝“富贵”、“升平”的时代特色,他的词既有伤感、哀怨的五代遗风,更多的还是表现在“治世”的时代特征上。欧阳修热衷于革新,但在身处逆境时,依然不忘对国家大政的关心,其心情舒畅,赞美大自然,自然是对“升平”时代的留恋。如《采桑子》第二歌咏西湖美景:“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飏管弦”。这种轻快、明媚、热闹的情调,既反映了新时代的景象,又一扫五代词坛忧伤的情绪。由此而发展下去,欧阳修词风的一大特色便涌入眼帘,这就是笔调清新疏淡,工致自然。如《采桑子》第八首: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宋代市民文化非常浓厚,市民阶层的生活作风和艺术趣味自然也渗透到词人的作品中来,欧阳修在坚守“雅词”的同时,开始涉足于“俗词”。如《看花回》:

晓色初透东窗,醉魂方觉。恋恋绣衾半拥,动万感脉脉,春思无托。追想少年,何处青楼贪欢乐?当媚景,恨月愁花,算伊全忘凤帏约。

空泪滴,真珠暗落。又被谁,连宵留着?不晓高天甚意,既付与风流,却恁情薄。细把身心自解,只与猛拼却。又及至,见来了,怎生教人恶?

描写一位歌妓,怨恨薄情郎贪恋别的女性而彻夜不归,想与他拼命;恰在此时他回来了,破涕为笑,一肚子恼恨抛到九霄云外。这可以说是欧阳修词的世俗化。欧阳修丰富的阅历,使他接触和同情下层人民的生活,“与民同乐”是他的人生追求,因而他的一些词民歌风味特别浓,这是晏殊及别的文人所不及的。

总的来说,作为朝廷重臣和文坛领袖的欧阳修,其词风虽承继五代遗风,但他的词有多重变化,有“雅”的一面,也有“俗”的一面;有小令,也有慢词;既保持士大夫文人“富贵”的艺术风貌,又吸收一些民间野俚。他对宋词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在北宋前期的令词创作中,晏殊是一代大家,但其子晏几道并不逊于其父,可以说是令词的“圣手”,他把令词的创作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致达到了“追逼《花间》,高处或过之”[67]的境地。晏几道是晏殊的第七子,人称“小晏”。他一生仕途不顺,虽出身高贵,也有过一段风流佳话,但后来穷困潦倒。尽管生活窘迫,可他性情孤傲,不肯趋炎附势。但此人把感情看得很重,在男女婚恋上,表现得异常痴情、深情。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使晏几道的词非常复杂,热情与伤感交织在一起,富贵与悲凉混杂在一块,使他的词充满了“伤心”的色彩。晏几道的词令人“伤心”,主要通过抒情上的两个特点来达到此目的,一是以追忆的手法向读者敞开自己内心的创伤。如《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从追忆开始,又以追忆了结,讲述了他与小苹难忘的爱情故事,读起来令人感到无法控制的抑郁怅恍。对于重逢,本来是欢喜的场面,但在晏几道的笔下,那短暂的重逢是异乎寻常的痛苦。如《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晏几道的词的另一特点是“情射于物”。如《蝶恋花》:

碧草池塘春又晚,小叶风娇,尚学娥妆浅。双燕来时还念远,珠帘绣户杨花满。

绿柱频移弦易断,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一步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

从此我们可以看出,晏几道的词如同他一样,伤愁悲凄,每一首词都向人们展示了一幕爱情悲剧。

二、开辟宋词新天地的柳永慢词

差不多和欧阳修在词里流连湖光山色、表现洒脱情怀的同时,柳永则更多地从都市生活中摄取题材,表现他对市民生活中的真切感受,成为宋代词人创作的一种新景象,对后来通俗文学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影响。

柳永,字耆卿,初名三变,崇安(今福建崇安)人。他出生于一个儒学仕宦的家庭里,但少年并不得志,年近半百才中了个进士。官场上的不得志却使柳永在情场上成为一个“宠儿”。他少年就进京赶考,大量时间往返于青楼妓馆,为许多歌伎填词作曲。“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爱其有词名,能移宫换羽,一品经题,声价十倍,妓者多以金物资给之。”[68]正是其“风流”和“才情”赢得了青楼女子的“青睐”,他也在官场失意之时在情场中找到了得意。但不检点的生活,又导致了宦途的悲剧,因他的《鹤冲天》词有“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之句,仁宗一怒之下,削去他的进士第,并下诏:“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69]一句话改变了柳永的人生命运。无可奈何,只好以“奉旨填词柳三变”自诩,在汴京、苏州、杭州等都市过着流浪生活,这也为他的词创作准备了充足的养料。柳永生活的时代正是宋代社会两大生活圈交汇的结合部,尤其在都市生活中,一是贵族生活圈,一是市民生活圈。柳永出身于士大夫阶层,属于贵族生活圈,但他长期流连于青楼坊曲,屈居社会下层,所以又陷入了市民生活圈。因此在他的作品风格上,既热衷于官场的功名利禄,但在失意之后,又对市民阶层的**的“世俗”生活充满憧憬。因此他的词与一般正统文人不同,表现了少有的“世俗之美”。

柳永的词与他生活的经历分不开,因此他的词的内容和风格也有一些变化。柳永词的最大贡献在于把宋词的“贵族化”倾向转移到世俗化方面,写市井的**、才子佳人是他最突出的内容。总的来说,柳词的思想内容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写“承平气象”。陈振孙在点评柳词时认为:“柳词格固不高,而音律谐婉,语意妥帖。承平气象,形容曲尽。”[70]因柳永生活在真宗后期和仁宗朝,统治阶级为了渲染“盛世”景象,不惜耗大量的赀财搞“天书下降”、封禅、献符瑞等活动,士大夫也不甘落后,“争奏符瑞,献赞颂”。政坛和文坛上出现了一片歌功颂德、讴歌“太平盛世”的气象。柳永的词也反映了这一状况,如《玉楼春》:

星闱上笏金章贵,重委外台疏近侍。百常天阁旧通班,九岁国储新上计。

太仓日富中邦最,宣室夜思前席对。归心怡悦酒肠宽,不泛千钟应不醉。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