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日,主子喜欢到那处赏雪景……”
元煦垂眸,执起酒盏为自己斟满:“但你说巧不巧,偏生那日主子没去,那秀女也不死心,生生给自己冻死在旖翠阁的假山里。”
轻叹一声,元煦语气里带了几分怅然:“一夜过去,她的尸首跟雪水冻在一起……
“这等粗活儿,宫里老人都不愿做,便将我派了去,我铲了许久,铲得尸体血肉模糊,方将那里打扫干净。”
见谢歧面色微凝,元煦以为他怕了这些个深宫逸闻,便不再开口。
谢歧对他人生死并不在意。
他懂那女子的决心,无非是人微言轻,在后宫里像狗一样活着,不如豁出去豪赌一番。
赢了,扶摇直上,输了,再不必苟活于世,如猪如狗。
他只是没想到沈沅珠也会这般……
如今想想,元煦说得也有些道理。
沈沅珠虽是沈家大小姐,但说一句无依无靠也不算过分。
想来沈沅珠在沈家,与他在谢家的处境,有八分相似。
他年幼时与那些个宫中妃子也没什么不同,一样上下讨好,一样对下人卑躬屈膝。
没有集霞庄时,他冬日没有厚袄,夏天没有降温的冰。
甚至需要自己去谢家院子里,拾些干枯树枝,烧火御寒。
想到此,谢歧又觉自己昨日有些过分。
沈沅珠父母双亡,夫婿又从人人捧着谢序川,换成了他……
捏了捏眉心,谢歧有些烦躁。
他昨日拒绝了她,怕是沈沅珠这会儿正在家中惊惶无措。
这般一想,谢歧便有些坐不住。
元煦见他那模样,轻笑道:“怎么,心疼沈家大小姐了?”
谢歧一脸端正:“她性情坚毅,且能为我出头,何需他人心疼?
“天色不早,我需早些归家。”
他站起身朝着元煦摆手,示意自己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