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反应过来,姚令月猛地收回自己手臂,李萍本就往前探着身子,这下站不稳直接趴在地上。
“想娶他?”姚令月牵着身后人的手腕,一把拎起地上的竹篮,声音慢悠悠飘过来:“你等我死了吧。”
李萍趴在地上,只能看着两人并肩走远。
。
路上,琼华见她一直不说话,便晃了晃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月娘——”
“我若再晚来一步,她都要上手拉你了。”姚令月手上力道松了松,轻轻揉着他被自己攥红的手腕:“你长点心,往后再撞见李萍离她远远的,听见没?”
琼华先乖乖点头,下一瞬又抱怨:“我本来就躲得远远的,是她总往我跟前凑,再说路又不是我家的,我总不能拦着不让她走吧。”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逞这骄横劲儿了。”姚令月屈起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唇,指尖还故意往下压了压。
琼华顺着那点力道往前凑,意有所指地说:“那你娶我呀,娶了我就没人敢这么不长眼地贴上来了,也不会有人给你说亲了,这才叫一举两得呢。”
姚令月顺手摘去他发间的草叶,装模作样地遮住脸:“哎呀,日头都这么大了,快些回家别晒着了。”
见她又岔开话题,琼华气得追上去往她背上锤了两下,委屈地嚷嚷:“坏女人,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成亲?天天就知道敷衍我,我一个天宫的仙子,哪里配不得你了——”
二人一路追追打打地回了家,墙头矮篱笆上插着一只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菊花,正迎着风悠悠摇。
姚令月推开门,院子被琼华收拾得干净许多,农具都整齐摆放在屋檐下,处处井井有条。
门边小板凳上搁着只小竹筐,筐里堆着削得匀净的细柳条。
前几日琼华总觉得自己嘴巴里有味道,不肯吃过油的菜。
庄户人没那么多讲究,也用不上牙具,姚令月之前买过一把牙具,是她从过路的货娘手里买的,用得毛刷就剩下零星的几根。
如今没有过路的货娘,她便出门给琼华折了几根柳枝,削掉了枝叉搓洗干净,蘸着青盐给他当牙具,他这才肯好好吃饭。
那日琼华见她困得不行还坐在灯下劈柳条,过来抢过柳枝扔进筐里,推着她往里屋走:“月娘你去睡,这些我自己会劈,快去呀。”
姚令月抖了抖竹筐,眼前似乎浮现出琼华靠在门板上,一根一根劈柳条的乖巧样子。
旁边还放着给她缝的褂子,针脚细密又整齐漂亮,不愧是织男,比她手巧多了。
“月娘,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琼华跟在他身后进门来,一张小嘴喋喋不休:“你倒是说说,成亲要准备什么东西,其实嫁衣我可以自己缝,咱们自己对着天地拜拜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叫人请到家里来,又不是成亲给她们看……”
“小声着吧,”姚令月将他拉到了灶房里:“你一个年轻小郎一口一个成亲、嫁人的,要是被那些长舌公听见定要在背后骂你不知羞耻,年纪轻轻就想女人了,光口水都得淹死你。”
毕竟村里有些长舌公的嘴比腚都脏。
“我就只跟你说说嘛,”琼华撇撇嘴,将手从她掌心抽回来:“我下凡来本就是给你,给你做夫唔唔——”
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姚令月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到了他嘴边,灌了半碗进去。
“呸呸呸,什么东西这么苦?”琼华白着小脸,颤声问:“你好狠的心,我不过是让你娶我,你竟然要下药将我毒死!”
“你在说哪门子胡话?”姚令月哭笑不得,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汁:“这是解暑汤,昨晚我熬了许久呢,快将剩下的半碗喝了。”
琼华捂着嘴,将头摇成了波浪鼓:“我才不喝,这明明就是毒药,苦得心肝脾肺都在颤!”
雪白的小脸更白了,眼中凝着一汪泪说什么都不肯喝。
可怜得很。
“张嘴!”姚令月心硬得很,掐住他的鼻子:“也不知前几日是谁中了暑,头昏脑胀、上吐下泻,在床上好几日下不来床,我这可是找崔娘子亲自拿的药方,听话,将剩下的半碗喝了。”
琼华自从下了凡,不仅没了仙法,似乎还有些水土不服,五谷沉疴凝聚在仙体内让他身子弱了许多。
明明是仙体仙胎,金尊玉贵,偏要下凡来吃苦。
“快,就剩半碗了,你喝完了下次去镇上我给你买桂花糖。”姚令月放轻声音哄着,摸了摸他颈后的细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