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暄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敞开的斗篷,随手放开伞柄,任其在雨中半悬着。
他一边合拢斗篷,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去那里做什么?就算我去了,与姑娘有干系吗?”
谭归荑问道:“你当真没有去过?”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干净,神情坦然。
谭归荑踮起脚靠近他,双眸紧锁着他的眼睛,却轻声呢喃道:“你看着我,你以前……当真没有见过我?我拿过你的东西,你恨我吗?”
裴暄之唇角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恍然大悟道:“哦,想起来了,是我来着,姑娘是要还东西吗?要是这会儿想还,我就笑纳了。”
谭归荑神情一滞,脚跟落地。
那东西已经被他抢回去了,这会儿让她拿什么还?
真的不是他吧……
她也大约知道那小男孩不可能还活着,只不过心底莫名的怀疑折磨了她好几天,她必须在明日离开天衍宗之前来用咒法一探究竟。
他体弱,精神意志自然不好,她用偷偷禁术诱他说真心话肯定又快又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她没想到这人年岁不大,模样也极好,心底却是这么市侩奸诈。
这是长安小官之家养出来的小郎?
这怕不是自幼养在长安东西两市缺斤少两地倒腾着昧黑钱的吧?
第24章他的猫
虞照等人离开天衍宗的时候,正是颜浣月记忆中的那日。
两日连天细雨,直到第二天日暮时才停。
她上了两日课,晨起、午晌以及下午的一段间隙,都要去碎玉瀑边,或是挥刀,或是进天碑。
今夜才踏着水花从天碑处走回小院,就见院前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放慢了脚步,在离他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薛景年负手而立,肩上洒染着一片明净的月辉。
他看着颜浣月在月色下越发明亮的双眼,那里因方才天碑厮杀还带着些许未曾褪尽的狠厉。
这几日,越来越多的愤懑与不甘聚在他腔中,他以为他在见到她之后会大发雷霆。
可此时见到她,面对着她的不以为意,原本的那些积压如山的煎熬却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灭的火一般,顶多蹿出几缕毫无意义的青烟,再多的,就没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