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浣月有些头疼,索性燃了一张符纸,让所有人安静沉眠,等着明日为此地官府引路来此带人。
她与陆慎初带着那位妇人回到了夜色下的乡和村。
颜浣月说道:“姐姐,我可以带你去镇上或者其他地方寻一个生计,还是要回去吗?”
那妇人讪讪的说道:“人得对自己负责,不能麻烦你。”
陆慎初笑道:“嫂嫂,有时候接受别人扶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事,谁没有个不顺的时候,很多人虽说可以硬着心不帮别人,但等自己落难了,谁不想有个人能为自己伸出援手?”
妇人低下头,脸上的淤青在黑夜里看不分明,“已经扶了我了。”
二人没办法,只能看着她自己走回了家,陆慎初也与颜浣月告了辞。
第二日,颜浣月为官府的人指了路,一同到了那观中,没想到那妇人竟然又自行回到了观中。
颜浣月稍微惊讶了片刻,立即想明白了一切。
领了官府确认完成任务的印信之后,她头也不回地往出了那道观。
妇人从里面追出来,追到那处山狭窄的山缝中,清晨的天光像最柔软光鲜的丝帛一般遥遥地垂落在她身上。
她带着哭腔喊道:“宝盈,宝盈,我以为你们是不会再亲自来的,你知道了是不是,我每天都挨打受骂,还被打掉了一个孩子,他们说都怪我自己招了邪魔……我恨!我恨……我或许真成了邪魔!”
颜浣月回身看着她满脸的怨毒,好像看到了自己。
她从藏宝囊中取出一个钱袋放到地上,轻声说道:“怎么可能不恨呢?这些给你,以后好好生活吧。”
“我有!我把钱全带走后才烧死他们母子俩的……我在那黑屋子醒来时,嘴里甜丝丝的,我很久没吃过糖了,是你给我吃的药里有甜味吧?”
颜浣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没有拿那钱袋子。
那妇人追出颇远,终究不曾赶上她的步伐?
眼看着那抹雾粉似梦中飞絮一般远去,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拼命追赶着大声喊道:“宝盈,我不叫狗子媳妇,我叫吕欣娘……”
遥远的山林中,那少女的声音缥缈朦胧:“好,吕欣娘。”
。
房门被轻轻叩响。
裴暄之抬眸看了一眼外间已倾压下的黑夜,会在这个时辰来的,除了他父亲也没有别人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披着雪色外衣起身开了门,却没料到昏黄烛光外,是风尘仆仆的颜浣月。
她看起来精气神很足,满身都是勃勃生机,双眸亮晶晶的,像是曾经他掉入清溪里的黑色琉璃棋子,只是她笑容里还带着些许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