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厂子制服的职工在刘保国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搬出台刚从木箱子里取出的仪器。
一台跟小冰箱差不多大的灰绿色机箱,底部四个橡胶轮老远就能瞧见锈迹斑斑,表皮也斑驳不不已,工人们抬动时灰尘不停从散热孔里掉落。
“应该是黑白超声仪。”
陈蕴研读过世界超声仪器发展史,这一款看外形应该是从苏国引进的老旧款式,分辨率只有5Mm,准确率还得依靠医生经验判断。
“超声仪是干什么用的?”左玲玲问出个与其医生身份相当不匹配的问题。
叶援军冷哼一声,没有出声骂人,鄙视叶玲玲的同时也显示出其实他也不知道。
赤脚医生培训课上可没提过超声仪的作用,左玲玲连打针的三天速成课都在进入卫生院后忘得干干净净。
同样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热闹的方萍冷不丁讽刺出声。
“竟然连超声仪都不知道,咱们医院的医疗水平还真让人着急。”
方萍目光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就像一把冰冷刺骨的剑直直刺向左玲玲。
“有些人是正儿八经医学院毕业,还在省城医院上班。”左玲玲撇撇嘴,没有半点迟疑地就反讽回去:“到头来还不是和我在同个医院上班,拿的工资不都一样没区别。”
“你懂什么。”方萍冷哼,眼看要变的表情想到什么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我和可你不一样,我迟早要回城里工作,不像你一辈子都得待在这山疙瘩里。”
山疙瘩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相当用力,陈蕴好笑地望着刘保国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眼方萍。
好不容易从卫生院院长升级为职工医院院长,到方萍嘴巴里就成了山疙瘩。
“该下班都下班,别在这碍事。”
方萍总算察觉出说了不该说的话,悻悻噤声。
经过左玲玲回家打听,方萍的情况和刘保国所说大差不差。
而且还增加两条医学院连年垫底差点没法毕业,进入医院头年就因为开错药导致病人中毒的内幕消息。
要是别人笑话,那左玲玲最多讪讪一笑不搭腔。
可差点没法子毕业的方萍在她心里连叶援军都不如,害人命的“歪大夫”哪有脸嘲笑别人。
一得知消息左玲玲就立刻报告给了刘保国。
原先想着正规高材生调到卫生院确实有些屈才,哪怕人品有问题医术好歹有保证。
谁成想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甩不脱还烫手。
刘保国自从知道之后就没给过方萍好脸色,开会说批评就点名批评,一点不带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