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我爱人今天可以回家了吧?”
“我先检查。”
住院部一间屋子两张床,床还是宿舍淘汰的木架子床,翻身动静大点整个屋里都咯吱咯吱作响。
牛师傅住进来当天提心吊胆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赶忙让徒弟从车间找些报废钉子把床里里外外都加钉了不少木条。
所以住院部的病床现在遍布着不少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木条子。
而那些木条子上……挂着张大嫂今早刚洗还在往下滴水的袜子。
陈蕴随便扫了一遍,这得是把全家人的袜子都拿到卫生院来洗了吧。
看来卫生院的水……不要钱。
“陈大夫。”
身体恢复健康又白得了十天给工资的休息,牛师傅脸色瞧着比陈蕴都红润。
陈蕴走到病床边弯腰检查。
“上下楼费力吗?”
“一口气跑二楼不带喘气,换两条车床皮带都不成问题。”
“吃饭呢?”
“前天吃了三个馒头,一碗稀饭……今天早上红薯稀饭两大碗……”
“没什么事就收拾收拾出院吧。”
听完牛师傅一长串三餐食谱之后,陈蕴笑着把听诊器重新挂回了脖颈,而后宣布。
“镚子,先收拾你爹衣服。”张大嫂交代青年,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那包东西抱起来往陈蕴怀里塞:“陈大夫你今天一定得收,不收我今天就不走了。”
“卫生院有规定不能收。”
陈蕴边推边往后退。
连上山摘个菌子都要被批评,要是收病人家属送的东西被有心人瞧见举报,丢了工作那都是轻的。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都是我和镚子他爹的一点心意。”
“镚子他爹,你也来帮着劝劝陈大夫。”
“陈大夫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资产阶级作风,都是些家里不值钱的吃食。”
或许是想着都要出院,张大嫂今天说什么都要陈蕴收下那包东西,竟然不知不觉就跟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