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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娘，他是流放来的。带着个小孙女和小孙子。所以才给书铺抄书糊口。”

“那你怎么去？那么远。”

“先去探探路。人家那种身份，未必肯收我的。”

正月初一，水生去给小桃家和三丫家拜了年，回家便铺开纸笔抄书。水生娘大方地给上门拜年的炤炤包了个六文的红包。

初二一早，水生早早起床。水生娘给他备好了自家做的干粮。他带上点心和一条肉，踏着积雪便向永和镇出发。一路上寒风直往棉袄里钻。头上戴着他娘用羊皮做里、棉布包面的护耳帽。天冷得水生觉得蒙着布巾的鼻子像要冻掉。快熬不住时，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永和镇李老先生的住处。

只见这村子全是低矮的泥土茅草房，围着稀疏的篱笆院墙。水生敲开门，一个小女孩探出头，好奇地打量他。水生忙说明来意，递上点心和肉。李老先生将他让进屋内。水生扫了一眼，屋里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水生恭敬行礼：“晚生乃陵州府人，因家乡遭了洪灾逃荒至此落户。久闻先生学识渊博，晚生冒昧前来，祈望能得先生教导一二。”他恭敬地呈上自己平日抄写的书卷。

老先生翻看后，微微点头，却又摇头道：“老夫如今是戴罪之身，教不了你什么。”

水生忙道：“先生学养深厚，哪怕只指点片语，晚生也受用不尽。”

李老先生仔细打量了水生一番，想到自己年事已高，孙女孙子尚幼，怕是等不到他们长大成人。若能多个人照应，也是好的。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念你诚心向学，明日起，你便来随老夫处读书吧。束脩一年十两。”

水生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行礼拜师。

第78章弟子

初三早上卯时，水生带上中午的饭食——三个馒头、两个红薯，以及十两束脩、一本自己手抄的《论语》和笔墨纸砚，前往李老先生处。小桃的《论语》还在背诵，水生便用自己的手抄本。

到了先生家，先生已在屋内等候。水生昨日心情激动未曾留意，今日才觉屋内未烧炕，寒气刺骨，直往人骨缝里钻。先生的小孙子宏文在一旁冻得直流清鼻涕。祖孙三人把能穿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

先生从《论语》开讲，学识渊博，见解精深，水生听得如痴如醉。

午时，先生的孙女清雅已将饭食热好。水生被安排在单独一屋用饭，祖孙仨则在另一屋。宏文闻到香甜的红薯味，忍不住直咽口水。他们祖孙三人的饭食是一人一个窝窝头，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粥。

水生端着自己的盘子，恭敬道：“先生，弟子可否与您同席？也想多学学规矩礼仪。”

先生沉默片刻，点头应允。

水生忙请清雅将馒头和红薯都一分为二端上桌。他先将半个红薯和半个馒头恭敬地放入先生碗中，又迅速给宏文和清雅分好。清雅见水生入席，便避去了厨房用饭。

水生年纪已不小，先生便将课程安排得很紧。别人都已考秀才了，他连四书五经都尚未读全。幸而《论语》和《大学》他已背熟，先生便加紧授业。直到天黑，水生才能返家。

到家吃过晚饭，水生便去找怀庆。三丫家的骡子农忙时新村有人租用，一日四十文。水生带了三百文，与怀庆商量租骡车的事。

怀庆皱眉：“我们两家之间，哪用得着谈钱？”

水生忙解释：“正是知道三丫姐和你猫冬在家不出门才来租的。这骡车我不是用一天。我在永和镇拜了先生，走路的话，一天来回就得两个时辰。若是赶骡车省下这时间抄书，一月也能多挣一两多银子。你们若有急用那天，我走着去便是。”

怀庆想了想道：“春日猎物瘦，我们一般入夏才进山，也是让山上的生灵休养生息。这样吧，骡车你用到三月。三月土化冻要用骡子翻地，你前后正好用俩月，给二两银子就行。”